林景元自上次出门以后,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回去过了。
云心逐渐变得烦躁,惆怅。
这一天,她约了姐姐去看戏,打算解解心中的闷。
戏园子里,她们坐在第一排,吃着茶点,喝着茶水,看伶人在戏台上唱着《金玉奴》,这出戏她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两姐妹都很是喜欢,可这次眼瞅着已经唱到一半了,可云心依旧是一脸的闷闷不乐。
楚云悠看出来了妹妹的心不在看戏曲上,所以还没等唱完就拉了云心回楚家。
回了楚家,云心照例先去看了父亲,问过好,说了些话后,两姐妹便挽着手在园子里散步。
园子里的牡丹开的甚是美丽,这让云心展开了笑颜,她摘下了一朵开的最大的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味道很香,这香气让她想起了之前她和丈夫去山上游玩时,她也曾摘下一朵花,不过并不是牡丹,这一下又让她的笑脸消失了。
一旁的楚云悠见她这模样就问道,“妹妹,怎么今天一天都不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悠悠的回道,“嗯,确实是有一些心事。”
“那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说罢就拉起她的手往园子里的石桌走,在坐下前,身边的丫鬟在凳子上铺上了绢子。
两姐妹坐下后,云悠握着她的手亲切的说,“这下你慢慢的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我瞧你看戏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以前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云心说,“这事说来也挺长的,要从好几月前说起,……”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就变得神情气愤,最后眼眶含泪,恨恨的说,“这一切都怪那个叫屏儿的下贱丫鬟,要不是她我跟二爷还好好的呢,可惜她只在窑子里待了三个月而已,早知如此就应该让林管家把她卖到远远的,这样二爷也不会再见到她,更不会跟我发火了。”
说完她就拿起手帕沾了下眼睛要掉下来的眼泪。
云悠怜悯的看着她问,“那那个屏儿现在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二爷把她打发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在城里找了房子给她住下,然后再跟她…”
“那不会的。”云心截了姐姐要说的话,再嫌恶地说,“那屏儿在窑子里待了几个月,身子都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二爷哪里还会要她。”
“嗯,说的也是,唉,就一个丫鬟而已,你何必闹那么凶呢?”
“不是我非要闹,是二爷知道我给她卖窑子里就冲我发火,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天他发起火来可凶了,我从来都没见他那么凶,把我都吓着了。”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回家了?”
“回过一次,第二天看到我宅子里那些长的有点姿色的全换掉了,他就又走了,如今一个半月过去了,一次都没回来过了。”
这时云悠却抿着嘴笑了一下。
她看到了抱怨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还笑啊,我可烦的不得了。”
云悠克制住了笑容,“我这是在笑你小题大做呢,还把丫鬟都换了,你管的了宅子里的,还能管的了外面的,他可天天都在外头呢。”
“他答应过我不纳妾的,我是看不惯那些好看的丫鬟,所以才换掉的。”
云悠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丫鬟的事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跟他好好的过日子?”
“我自然是想的。”
“那你就跟他低个头,服个软。”
云心歪了下头别着嘴说,“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认错?”
“谁说让你认错了?”
“低头服软不就是认错嘛。”
“妹妹你怎么那么死板。”云悠语重心长的说,“你们是夫妻,跟丈夫低一下头,说说好话又有何妨呢,你姐夫是赘婿,我有时候也跟他低头呢,你难不成要一直僵下去,你这么青春年华,还没有生孩子,难道就打算一直独守空房忍受寂寞不成?时间再久了,你耐的住寂寞,男人可耐不住,这样你不就等于把他推给别的女人嘛。”
云心垂了下头说,“姐姐,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去药厂找他。”
“嗯,这就对啰。”云悠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我就怕我服了软他还是不肯回家。”
“不会的,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不信他见着自己美丽动人的娘子温温柔柔的样子,他能不心动,不肯回去。”
云心恨恨然拍了下桌子说道,“要是他还不肯回来,我就再也不服软了,就一直跟他耗下去。”
“那你可耗不过他,你是女人。”
这下云心皱了眉,“那我……”
云悠急忙安慰,“放心吧,妹妹,你照我说的去做,他会回家的,你不要再忧心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吃鲍菇炒牛肉。”
“谢谢姐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说了这么多话,你嘴渴不渴?要不还是进去喝点热水吧。”
“是有些。”
“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两姐妹又挽着手回屋了。
小主,
云心是在楚家吃了晚饭后才回家的。
一回家,她就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可每一件她都不怎么满意,坐在床边上,叹着气说,“这些衣服我都在二爷面前穿过了。”
刘妈指着房间的大箱子说,“那箱子里还有呢,我去给太太把衣服拿出来吧。”
“嗯,你去替我找吧。”
刘妈打开了箱子上的锁,从里面抱了一沓衣服放在床上,先拿起了从最面上的那一件象牙白袖边绣着梅花的袄裙笑着说,“太太,我觉得这件很是好看,很适合明天穿去见二爷呢。”
她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身上,低头看了下,“这件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是素净了,可太太本就年轻啊,穿的素一些更显气质,之前在二爷面前穿的未免成熟老气了些。”
她把衣服放到自己的腿上说,“那嫁人了自然就要打扮的成熟稳重。”
“所以明天就换一下,让二爷看个新鲜。”
“嗯,行,那就这件吧,我也不想挑了,今天一天也挺累人的。”
“既然太太累了,就去洗个澡好好歇下吧,我把这些衣服都整理好。”
“好,我先去洗澡。”
她让杏花去伺候她沐浴,刘妈留在那里整理那占了半边床的衣服。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云心已经穿上了昨晚敲定好的那件衣服,再化了一个清雅的淡妆,梳了一个双鬓垂丝前刘海的发型,没有戴任何的头饰,只戴了一对丁香花形的玉耳环。
打扮好后,她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很是满意,因为仿佛看着年轻了几岁,不像一个已婚的妇人,反而像未出嫁的姑娘。
但一会后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她说,“刘妈,我有点害怕去药厂找二爷。”
刘妈笑了笑说,“找自己丈夫害怕什么,又不是去偷会情郎。”
“刘妈你打趣我做什么,我是真的害怕,之前二爷说过不喜欢我去药厂,会影响他做事。”
刘妈收回了笑容,正经的说道,“太太不要担心,你跟二爷那么久没见面,说不定他也很想看到你呢,你就放宽心去吧。”
她忧愁的说,“他哪里会想见我,要是想的话会让人捎个信回来,不会让我独自担心。”
“想不想的,你见到二爷了自然会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了正事,“对了,刘妈,我昨晚睡前跟你说的茯苓饼和山楂糕你让厨房做了吗?二爷很喜欢吃的,我要打算带过去。”
“在你还没起床时就让厨房开始做了,等你吃过早饭出发时就应该差不多好了。”
“嗯,那样就好。”
早饭吃过后,她就带着糕点,坐上马车,奔向药厂,这其实还是她成亲后第三次去。
一路上她内心忐忐忑忑的,脑海里不断在演练一会见到丈夫的场景。
药厂是开在山上,山路不稳,一路颠簸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里转了转,工人时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才见到陈武,才得知丈夫在休息室里歇下了。
她来到了办公房门口,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看见丈夫平躺在卧榻上,她悄悄过去坐在凳子上,伸出双手轻轻的放在他的眼上,轻柔的给丈夫揉着双眼,他的呼吸匀称,并无发觉。
这样揉了好一会,云心才温柔的说,“二爷,我这样揉的舒服吗?”
林景元一听见是云心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坐立了起来,看着她不解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站起身来,然后在他面前单膝全屈下,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说,“二爷,我给你请安。”
他轻哼了一声,嘴角上扬,再嘲弄似的说道,“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居然给我行这么大礼。”
云心说,“二爷,我来给你请安,希望你能消消气。”
“这么说你是来跟我认错的?”
“我没有做错什么,又哪来的认错,我只是来给二爷请安。”
他用舌头顶着腮帮子,紧紧盯着她,好一会都没说话。
云心抬头瞧着他说,“二爷,你不打算让我起来吗?”
“你自己起来就是了,难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她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脸上带着气,抓着自己的手,克制自己的脾气,心中想道,“要温柔,要温柔,自己是来求和的。”
林景元看着她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回去,以后不要随便来这里。”
“我还有糕点没给你吃呢。”她转身打开刘妈提着的食盒,先取出一盘山楂糕,递在他嘴边说,“二爷,你尝尝吧。”
他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说,“这不是你做的吧?”
“我也没说是我做的啊。”
他愣了她一眼,再拿了一块吃起来。
云心找补说,“二爷若是想吃我做的山楂糕,我回家亲手做就是,只要二爷你能回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块又一块的吃着,没一会一盘都吃光了,再问,“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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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盘茯苓饼。”她把它拿了出来。
林景元一边吃一边说,“我忙完这阵就会回去的,这段时间在赶一批药材,我昨晚忙到半夜才睡。”
这时她坐在他旁边,欣慰的说,“原来是你太忙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生气呢。”
“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一直生气只会气着我自己。”
“你不再生气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话的功夫糕点已经吃完了,刘妈从桌上倒了茶水给他喝。
云心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二爷,你这么辛苦,我给你按按肩膀吧。”
“你今天倒是跟往常很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