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商议调兵令是否推行,众人议论纷纷,高谈阔论。
这对许宴知而言很不好。
她此刻风寒鼻音极重,话音无端添了软,气势被消了个干净,一句话说完毫无威慑力。
干脆闭上嘴不吭声。
耳边吵吵嚷嚷,许宴知听得心烦,面色不大好,鼻内泛酸,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憋得眼眶湿润润的,更让她多了几分烦意。
有人提了迟迟不出声的许宴知,问她如何看待调兵令。
周遭一瞬静了,等着许宴知发话。
许宴知面无表情扫一眼,没吭声。
她眸中虽润,但因心烦撑起的不耐和寒凉一览无余,明摆着不高兴。
“……”
那人脖子一缩,拐了拐身旁的人,低低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近来没惹他吧?”
身边的人默了默,叹一声,“没准你得罪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呢?回头你好好想想吧。”
靳玄礼不知许宴知情况,悠悠点她,“许爱卿对调兵令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许宴知:“……”
她脑中慢了半拍,一抬眼下意识摇头。
靳玄礼一挑眉,瞧一眼李公公,却没计较。
旁人瞧得心颤,暗道许宴知不愧是天子宠臣,早朝上都敢不回圣上的话。
许宴知只是没反应过来罢了。
回过神来本想开口,又见靳玄礼没追究便干脆不理会了。
靳玄礼微倚着身子,口吻散漫:“看来许爱卿不大看好调兵令,那此事就容后再议。”
拿许宴知为借口,轻描淡写一句便止了早朝各方商讨。
许宴知心下一叹,靳玄礼对她明面上纵容太过,这风言风语怕是又要来了。
早朝一过,许宴知出了殿门就瞧见李公公在旁侧候着。
她走过去,同李公公一道去御书房。
李公公瞧得出她心情不佳,路上没出声打扰,只默默领路。
靳玄礼没抬头,正盯着一份奏折瞧,听了动静随口道:“调兵令你怎么想?”
许宴知开口道:“推行调兵令未必就利大于弊。”
靳玄礼蓦地笑了,“朕还说你今日怎么一句话不说,合着是因为这个。”
“……有什么好笑的。”
靳玄礼笑个不停,“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好笑?”
许宴知眼底卷起烦意,靳玄礼这才止了笑,“其实还好,就是原本清朗的嗓音现在成了稚音,你用这有些奶声奶气的嗓音一本正经的跟朕说事,实在是有些好笑。”
许宴知蹙眉,“我出宫了。”
她方走一步又停顿,回头道:“今日早朝我当众不答你问,你得罚,不然外头的风言风语只会愈演愈烈。”
“罚什么都好,我都认。”
靳玄礼随意道:“那便禁足三日吧。”
“正好你养养病。”
“……嗯。”
靳玄礼盯着她背影道:“按时喝药,又不是孩子了,还得叫人这么操心。”
许是病气使然,许宴知心中委实不大好受,这下脾气也上来了,没什么好气回了一句:“又没让你操心。”
她脚下没停,“你别让太医院送药,我不喝,你也别操闲心。”
李公公“诶哟”一声,连忙道:“圣上,这许大人定是染了病心里难受着呢,一时情绪不稳才说的气话。”
靳玄礼良久不言,面上平平淡淡不似有怒,半晌才说了一句,“这会儿病了反倒像个活人了。”
李公公心里叹一声,没说话。
脾气来了不易退,许宴知出宫这一路面色都不大好看,心中虽有莫名气,但并未发作,一直忍到都察院。
这场风寒犹如平静许久的湖面倏然被扔了一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她许久没有如此浓烈的情绪了,往日维持的柔和清淡被撕扯开,露出的是浑身是刺,怒气冲冲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