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口倒是自然,直接唤了东方令颐的字,“行止近日在忙什么?”
“德妃娘娘让我推算吉日。”
“你呢?还在死磕律法么?”
许宴知点头,“三法司改的律法不能一直被压着不推行。”
东方令颐抿唇,“其实他们也不是全然否定新法,只是反对其中几条罢了,若要推行何不将这几条改一改?”
许宴知摇头:“改不了。”
“女子可以为官这一条改不了。”
“古往今来,没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东方令颐平淡的陈述,“就算你要开辟,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渡危,你知道我说的是何意。”
“他们或许能勉强接受女子学政书,但绝不会轻易接受入朝为官。”
“不一定非要以这一次定下结果。”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左右日子还长——”,东方令颐眸光一瞬黑沉,似是能看破人心,他定定凝望许宴知,“渡危,你在急什么?”
许宴知鲜少被人看得心虚,她面上不显,只是笑笑,“没有,是我太冒进了。”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
东方令颐的话平淡却直戳人心,他三言两语就能摸清你心思,再用波澜不惊的话将伪装打破,势有不将人瓦解不罢休的意味。
他本就凉薄,话中更是不含温。
“你不是急功冒进之人,但你这么急着在这一次的新法中推行女子为官到底是为何?”
许宴知喉头一紧,该感谢他没将话彻底说破,不然二人会陷入何等局面她也不好应对。
可惜,东方令颐实在淡漠,他不打算理会许宴知的难堪和逃避,而是选择毫不避讳的看着她,用极为平淡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
“你是在交代后事吗?”
“此事是你死前遗愿?”
“回答我,渡危。”
许宴知嗓音很低,“没有……”
大抵是知道这回答苍白无力。
东方令颐目光灼灼,似乎是要把她看透。
“渡危,你像一个将死之人。”
许宴知猛的抬起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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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笑,“你是在咒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
心思被人戳破实在难堪,但许宴知早已学会隐藏,她神色不变,眸底依旧清明,姿态端的极好,叫人挑不出错来。
她歪了歪脑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如今二十有三,正是大展宏图之时,我为何要死?这是没道理的。”
“总要容人犯错吧?”
“此事的确是我冒进心急了,你莫要多想。”
“行止,走吧。”
“……好。”
许宴知不打算再同他多说,走过这一段路二人就分别而行。
许宴知回了都察院。
付白迎上来,“大人,这是宫里送来的。”
她看一眼,是景王这些年游玩的各处明细。
她接过来看了看,微眯了眼,当即差人去找谢辞。
她瞧着纸上地名细细思忖。
景王这些年游玩的地方有好几处竟与她所查到的柯简之向外运送银钱的目的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