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是十二那年,许昌茗将她送到云清学宫,她嘴上不说夜里总会想起许昌茗,想到他那把戒尺。
许宴知开始有些恍惚,她与许昌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何处?大抵是在宫宴上,她还闹了脾气不肯好好同他说话。
倘若她从小少给许昌茗惹麻烦该多好,倘若当时她没闹脾气该多好,倘若在京中时多陪陪许昌茗该多好。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回想往日同许昌茗的每一次吵闹,为佛珠、为琐事、为始终不肯告诉她许昌茗担任考官的真相。
他为什么就不肯等等她呢?
等她回来,等她服软认错,等她回来再告诉她取的是什么字。
许宴知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觉浑身滚烫脑中昏沉,往日与许昌茗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浮现。
从幼时到现在,每一件事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心甘情愿溺死在这样的深渊。
明明上一次通信,许昌茗还说要等她回家的。
这才几日就传来噩耗。
……
许宴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滚烫褪去,回忆消散她才渐渐有了意识。
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宋盛。
他胡子拉碴,身上的战甲还沾着血,见她终于转醒连忙叫了大夫来。
大夫说醒了就是挺过去了。
宋盛终于松了口气,说:“你睡了整整五日,反反复复发烧,怎么叫都不醒。”
许宴知平躺着,神色凝滞眸光有些散,张口是低哑生涩,“将军怎么回来了。”
“前方大局已定,我听闻你吐了血就赶回来了。”
宋盛全程没有半句安慰和劝解,依旧如往常一样同她说话。
他拍拍许宴知的脑袋,低声说:“为你诊治的大夫是军中的人,一向嘴严,你的事也只有他和我知道,放心吧,会帮你守好这个秘密的。”
许宴知反应平平,淡淡应一声,“多谢。”
“你昏迷的这五日李郜被我打得东躲西藏,宫中也下了旨意,允你提前回京,只是你一直没醒就这么拖着了。”
许宴知神思恍然,视线落在他战甲上的刀痕和鲜血上,嗓音像枯朽的木,“我爹算准了加急信件送到我手中的时日,也就是说在我得知他入狱之时他恐怕就已经在狱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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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心急就去赴死。”
“算算时辰,大抵是入狱不过一两日他便去了,他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便去了。”
“他为何不能等等我,或是等等谢辞?”
许宴知一句一句说着,眼眸红的吓人却是一滴眼泪未落,她无暇顾及宋盛知道了她女儿身的秘密,心中苦楚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宋盛哑声盯着她,半晌后长叹一声,“你一向聪明,你知道原因。”
许宴知心口一痛,慢慢蜷缩着身子背对着宋盛,像是无助的小兽缩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宋盛说的对,她知道原因。
以许昌茗的身份,靳玄礼有心保他,大理寺竭力为他洗清冤屈,京中受过他恩惠的平民百姓会联名上书为他申冤,若他不想死没人能逼他死,就连柯简之也不行。
况且柯简之也没想置许昌茗于死地,他不过是想利用许昌茗逼许宴知抗旨回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