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
大理寺。
刑房光亮不算好,好在烛火点的旺。
案前之人靠在椅背,烛火明灭印在面上叫人瞧不清神色。
“是我好脾气,”谢辞稍稍直起了身子,嗓音寒凉,“倒叫你误会了。”
他眉如镌刻眼如清月,英挺鼻梁如山脊,薄唇间溢出一抹冷笑,“我尚不知,竟有人厚颜无耻至此。”
他眸中寒凉愈发浓重,在明灭烛火中透出几分骇人戾气,他少露威势,若只看表面自是不觉他狠厉。
他骨节分明的手细细划过案上刑具,抬眸是意义不明一笑,“我不爱用刑,旁人只道我心软良善。”
“其实不然,我只是觉得有罪之人的血太脏。”
“不代表我不会用刑。”
他似精心挑选一般拿起一把小弯刀起身朝那人走去,他居高临下冷睨,“为何杀人?”
那人被绑在刑台,“我没有杀她!她是自己摔死的!”
谢辞微一歪头,轻笑剜下一块肉来,“大理寺不是善堂,查案是要用刑的,你遇上我本是幸事,可你不知好歹非逼我用刑那便怪不得我了。”
“啊——”
声声凄厉惨叫响彻,惊得许宴知不由脚下一停。
领路小吏神色不变,依旧笑颜同她解释,“只是审问人犯罢了,许大人不必担心。”
许宴知颔首不言,重新启步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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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许大人到了。”
许宴知踏进刑房时鼻尖霎时充斥浓重血腥,她下意识蹙眉,轻撩衣袍避过地上血水,她淡暼过刑台上那人胳膊上血肉模糊,竟有白骨隐隐显露。
谢辞擦着手上血迹,一抬下巴,“把人带下去吧。”
他随手将帕子一扔,“怎么了?”
许宴知递出自己的方帕,“擦擦脸吧,脸上有血。”
谢辞接过她的方帕擦拭面上血迹,她道:“我是探望陆大人的,想着你也在便想来寻你,”她顿了顿,“若早知你在忙,我就不来寻你了。”
他一耸肩,“大理寺就是这样的,你不是清楚么?”
许宴知轻有一哼,“没说你们大理寺如何,剜人血肉之事我也做过。”
谢辞轻笑,扬了扬方帕,“还要么?”
“扔了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再要,”他揽上她的肩,压低了嗓音,“严大人查到的书信找人鉴定过了,笔迹是真的。”
她蹙眉,“可内容模棱两可,如何能算罪证?”
“就是因为模棱两可才会被当做罪证,陆大人与周大人何时有这么深的关系会让陆大人在书信提醒行事小心?正巧出了这档子事儿,不把书信往他俩勾结受贿上想就怪了。”
“陆大人如何解释?”
他叹了叹,“陆大人承认信是他写的,但只是因周大人曾向他打听过都察院某位官员细则,陆大人一向守礼但因人情不得不帮,所以才会在信中提醒周大人行事小心。”
“可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二人来往是因此事,他俩就只有这一封书信来往,周大人得到的官员细则是陆大人誊抄下来给他的,周大人也怕留下把柄看过便烧了。”
“眼下只能看你们都察院的了,”他继续道:“只有从周大人身上彻底推翻受贿一事才能证明陆大人的清白。”
许宴知嗓音沉了沉,“知道了。”
她凝神一叹,“走吧。”
“你与周大人谈过了?”
“嗯。”
“如何?”
“他言想做个好官。”
谢辞眉头一挑,“你信吗?”
“我想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