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抬眼去看,只见眼前之人年岁与尽疏相仿,一袭白衣监正衣袍,与老监正不同的是,他手中并未拿拂尘。
“敢问监正大人姓名?”
“东方,东方令颐。”
东方令颐与不说话的尽疏同属一类,皆是清冷雅正的姿态,尽疏眉眼是清明如山间清泉般的清雅,但东方令颐的眉眼有着尽疏没有的平静淡漠,好似看透一切的淡然,眸中波澜不惊甚至毫无生气。
许宴知瞥见桌上备好的茶,“东方大人爱饮金坛雀舌么?”
东方令颐垂眸扫过桌面,“许大人喝不惯么?”
许宴知含笑摇头,“并未,只是想到一位故人,她也爱金坛雀舌。”
东方令颐并未深问,他定定望着许宴知,“许大人,今年的‘神官’就有劳你了。”
“许大人,每日下值后需到钦天监来,我会一一教你如何做。”
“每日都得来么?”
“每日。”
“待到何时?”
“一个时辰半即可。”
“若缺了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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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令颐淡淡道,“缺的那一日加在后一日上,一共三个时辰。”
许宴知哑然,“非得是我么?”
东方令颐神色不变,端起茶来,“由钦天监选出的‘神官’不会变也不能变,除非许大人像洪大人一样。”
像洪大人一样?那不就是除非她死了,不然这‘神官’一位就只能是她,至少今年的春祭必须是她。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有何外差,无论如何是轮不到她了。
许宴知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靳玄礼从中做过什么。
“东方大人是何时担任监正的?”
“先帝仙逝的前一年。”
“你是想问我师傅吗?”
许宴知点头,“我幼时曾见过他一面。”
“他老人家病逝后我才担任的监正。”
“他老人家记得你,他一直称你为异象星。”
许宴知:“何为异象星?”
东方令颐垂下眼帘,“不可说。”
许宴知笑了笑,“那是好是坏呢?”
“好坏不由我等言说,看你。”
许宴知停滞一瞬,“东方大人倒是让我想到一位朋友。”
东方令颐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许宴知见状便主动告辞。
临走前他又开口,“好好对你说的那个朋友,他为救你而生或许会为你丧命。”
许宴知脚步猛地一顿,回头去看他,他依旧端坐案前,眼眸低垂,好似这番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许宴知没忍住问:“东方大人知道我说的是谁?”
东方令颐淡淡,“我不需要知道是谁,但许大人你得知道。”
许宴知显然是有了气,但没发作。
许宴知最不愿的便是有人为她丧命。
许宴知不喜东方令颐云淡风轻定人生死,也不信这世上会有人为救谁而生。
尽疏就是尽疏,他不为何人而生更不为何人而死。
许宴知蹙眉,心中升起一阵无力,东方令颐的话她不信却又忍不住担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无力是无解的,总是会折磨人心。
这钦天监,若是可以,她不愿再踏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