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只淡言:“知人知面不知心。”
洪辰溪问:“你怎知今日是山匪休息闲散之日?”
“之前我在街上闲逛时曾救济过一对落难夫妇,男的名叫徐浩,他前些夜里曾寻过我,同我说起他当时被山匪劫路时的一些细节。”
“徐浩当时听到那山匪之间交谈,‘干完这一票,明日终于得以休息了,这每个月来我最期盼的便是明日’。徐浩同我说了日子,我一听正是今日。”
沈玉林点点头,“所以你才不让我另改他日。”
沈玉林又想起什么,“一会儿审问苏年,让我去吧。”
许宴知:“需要我陪你吗?”
他摇摇头,“就我去吧。”
许宴知拍拍他的肩,“我知你欣赏他,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小主,
“嗯,我有分寸。”
……
牢中昏暗,仅有微弱烛火闪动。
沈玉林静静望着苏年,“你为何要与山匪勾结?”
苏年垂着头,昔日官袍脱身,只着囚衣。他只静静坐着,整个人隐在暗里,宛如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沈玉林又说:“我查过你的卷宗,你娘身子不好,她老人家最骄傲的便是有个当长史的儿子。”
苏年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终于掩面而泣。
“你所图钱财,是为了给你娘看病吧?”
苏年哽咽道:“能不能……别告诉我娘?”
沈玉林静默片刻,“好。”
苏年终于肯开口:“我娘的病不能根治,只能一直用药吊着,而药中有几味药材价格不菲,饶是长史俸禄也供养不起。”
“我走投无路之时有个人来找我,他自称是旗山匪首范旗方,他说他想同我做笔生意,他知道朝廷加大了剿匪的力度,所以让我在剿匪之时提前透露攻打计策,而作为交换,他会给我送来钱财,让我给我娘看病。”
沈玉林:“所以你就答应了。”
苏年哀嚎,“我没办法!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如果不答应,我娘就喝不起药了,没了药她会死的!”
沈玉寒又是一叹,“国有国法。”
苏年身子一抖,低低道:“我知道,我也不求别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只希望你们能瞒一瞒我娘。”
“侯爷!侯爷!”小吏急匆匆跑来。
“侯爷不好了,苏母上吊自缢了,只留下一封信。”
苏年猛地起身,紧紧抓住牢门,“你说我娘怎么了!你说我娘怎么了?”
沈玉林蹙眉,“怎么回事?”
小吏道:“也不知是谁漏了风声,说苏大人为钱财勾结山匪,苏母听闻后只留下一封信就上吊了,我们的人去的时候,苏母身子都凉了。”
苏年呆愣在原地,片刻后跪在地上大哭。
沈玉寒将小吏手中的信递给苏年,终是没再继续审问。
苏年颤抖着拆开信。
“苏年吾儿,为娘病重拖累,误了吾儿大好前程,自知罪孽无颜面对吾儿孝义,今唯有一死方可不拖累吾儿,吾儿不必伤怀,为娘心甘情愿,愿来生再续母子情谊,届时为娘定不会拖累。”
牢房中传来崩溃嘶声,沈玉林心下不忍,退出了牢房。
牢房外许宴知在等他,见他面色不佳,她问:“怎么了?”
沈玉林嗓音有些沉闷,“苏母死了,苏年为财也只是为了给他娘看病。”
许宴知长舒一口气,“溱州路边有很多乞丐,他们曾经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因匪盗个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沈玉林,他们也难。”
“饶是苏年再有苦衷,他与山匪勾结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正因他是官,他才最是不该。”
沈玉林静静听完,“我明白。”
“他自有律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