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你浑身上下哪里有值得我夸的地方?”
“你你你!”谢辞伸着手去掐她脖颈,“我掐死你得了。”
许宴知则是踹他,“掐死我?掐死我你都不知道上哪哭去呢。”
李忠明从后揽了谢辞,“走走走,你跟他吵什么,酒还没喝完呢,方才话也才说到一半,他瞧着就兴致不高,你莫要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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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这才松了手又跟着李忠明回去继续喝酒。
谢辞没缠她,她松了肩颈倒下来,侧躺在榻上,她将手搭在窗沿,有雨露沾湿了指尖,她叹雨露微凉。
不免又想起雨中长跪之景,她细想了想,当年是如何求的?
饶是衣衫尽湿浑身发冷虚清都不曾放她下山,最后她也只记得虚清怀中的温热。
许宴知轻啧一声,她不喜雨,正如现下之雨就勾起了她的过往,总叫她沉郁。
她又想到洪辰溪,勾唇笑一笑。
同洪辰溪是做不成朋友的。
他倒最适雨日。
……
洪府。
“少爷回来了。”
洪辰溪将伞收起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他轻掸衣袖沾染的水渍,淡淡开口:“爷爷呢?”
“老爷在书房,他说让少爷回来了去书房。”
“嗯。”他提步往里走,雨小了,廊下屋檐一滴一滴的落着水,他抬眸一扫轻有一叹,雨是小了天却未晴,怕是还有一场大雨要来。
洪辰溪刚踏进书房就见满地狼狈,茶盏碎了,笔墨染了地上的薄毯,像是恶兽的爪牙直逼人心,洪泽邢倚在案前,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见他来了,冷吹一口胡须,“我道你清高,不会回来。”
他垂眸不言,盯着脚边白色绒毯上的墨点,思绪发散。
水至清则无鱼,忠心为君,忧思为民,尤方祺道他刻板不知其理,想到这他勾唇讽刺一笑,尤方祺厚颜无耻竟将自己比做忠臣立于白方,他反成了为祸社稷的黑方,就像眼下这溅到白色绒毯上的墨滴一般,毁了价值,坏了意境。
洪泽邢见他良久不言又是一气,将手边瓷瓶扔到地上,一声清脆刺声,瓷瓶瞬间四分五裂,飞溅的瓷片划到了洪辰溪的手指,他眉头轻皱,用衣袖掩了手指。
洪泽邢冷声说:“我为你进宫求圣上赐婚,你倒好,自己进了宫推脱婚事,这也就罢了,今日与刑部两位大人相见,你又为何闹成如此局面?”
他眼皮一掀,他闹了吗?不曾。
他只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谁知尤方祺当即变了脸。
洪泽邢是不指望他会有何回答了,只让他明日带了礼去登门拜访尤方祺。
他摇头,“爷爷,道不同不相为谋。”
“糊涂!”洪泽邢气的青筋直跳,紧紧盯着洪辰溪,他依旧垂眸,饶是说再多他也只是抿着唇不为所动。洪泽邢长叹,浑浊的眼眸中多了倦色,终是一抬手,“你出去吧。”
洪辰溪出了书房立于廊下良久,他抬手一看,被瓷片划伤的地方还在渗血,方才掩盖伤口的衣袖也沾染了血色。
他回房去,洪林为他上药,“老爷又骂你了?”
“不妨事。”
洪林上完药,问:“少爷另一只手可有被划伤?”
他这才恍然回神,将另一只手打开,手心里是一个裂了的核桃。
他竟握了这般久么?
“少爷哪来的核桃?还是个裂了的。”
洪辰溪望着核桃脑中浮现出许宴知的言笑晏晏,他似乎总是在笑。
方才在听雨阁下片刻相视,他见许宴知眉头微蹙,眸光潋滟却有薄雾掩盖,应是有不耐之意。
他猜许宴知大抵是喝了酒,面色浮红,姿态肆意,就这么对上他的眼。
洪辰溪深知许宴知与他是不同的,在朝中或怒或笑总是鲜活,爷爷曾道许宴知会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可他看来,许宴知也没有那般惊世骇俗,改了和亲旧制,是件好事。
他知爷爷只看利益便从不与他争辩,争来吵去毫无意义,他不想毁了他与爷爷之间的祖孙情谊。
洪辰溪又想到许宴知,有人对他阿谀奉承,有人对他避之若浼,可人家依旧恣意朝堂不受影响。
许宴知像是纨绔却是良臣,是京城少有的鲜活人,也不像爷爷说的那般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倒是个恣意少年郎,以执剑之手握笔,灵动心性入朝堂。
他弯了眉眼,暗道许宴知不像个官,像个游侠,是个会不顾世家权财执意要游历江湖之人。
他敛了情绪,淡淡道:“找个盒子,放好。”
“是,少爷。”
洪林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