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知道:“不会,会好的,清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晏知几乎是用身上的裘衣包裹着她,所以她身上并不算太冷,在许晏知的安抚下靠在怀中睡去。
许晏知受伤的手有些发抖,感受到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她也松了口气。只是她睡不着,雹子砸到地上的声音还没停,她思绪纷乱,庆幸自己坚持没有将姜祀和宁肆带来。
许晏知也逐渐平静下来,只是脚腕和手指的痛感更加明显了,她试图想些什么,分散这些清晰的痛感。
一时间她想到很多,一张张人脸在脑海浮现,往日的欢声笑语也与她此刻的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消沉,许晏知强行阻止自己再回忆,深深呼出一口气,动了动开始发麻的身体。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没由来的,许晏知突然想到这么一句。
她又自讽一笑,她一向不信神佛,此刻竟想到了虚清老头时常念给她听的《心经》。
就在许晏知已经快没有知觉的时候,雹子不再下了,外头安静了一会才恢复声响。感觉到茅草被人移动,不多时,许晏知眼前才恢复光亮。
许晏知下意识眯了眯眼,良久才适应光线。
孙褚上前来扶她,她却示意先将怀中的小姑娘抱出去。她艰难的动了动,脖颈的酸痛和浑身发麻让她很难行动,她被扶着缓了许久才能挪动步子。
“许大人,你受苦了,都怪下官疏忽,没注意到许大人未进避难堂。”
许晏知扭扭脖颈,“天灾来的急,孙大人能护住百姓已是艰难,不必自责。”
“可有伤亡?”她又问。
“伤到几个行动缓慢的老人,万幸没人丢了性命。”
“我这里有一些药,你拿去给老人家治伤吧。”
“许大人,万万不可,怎么能用你的药呢?更何况你自己也受了伤,我们更不能拿你的药了。”孙褚一个劲儿的拒绝。
“郑县丞通路还没回来吗?”许晏知问。
“他们也得躲雹子,估计得晚些了。”
“那孙大人就先拿我的药去给老人家治伤吧,”见孙褚还要拒绝,许晏知又说:“等草药运到再还我便是。”
孙褚犹豫半晌还是听了许晏知的话。
许晏知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歇,询问着身旁百姓情况。
过了许久,跑来一个衙役大喊,“粮食和药草都送来了!”
许晏知和孙褚闻言立马前往。
新的物资运送来了,可是众人面上不见喜色。
许晏知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戬,张戬!”许晏知没注意到她连话里都带上了几分慌乱。
张戬发丝凌乱,灰头土脸,眼眶泛红,嘴紧紧的抿着。
“出什么事了?”
张戬垂着头,没言语。
运送人群里有人一下哭出来,哽咽道:“郑大人,郑大人他......”
孙褚也急了,连忙追问:“郑大人怎么了?”
那人泣不成声,所有人都在垂头抽泣。
最后是张戬开口道:“我们在清积雪时突然下了雹子,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躲好了,可是郑大人突然发现车上绑粮食的绳子松了,他说若是不绑牢粮食,粮食掉下山去他就没法跟百姓交代了,所以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非要冲出去绑绳子,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他满脸是血,我们一问才知道他被雹子砸到了脑袋。”
有个衙役哽咽着接话,“当时我们都很担心郑大人的情况,想用车上的草药给他先治伤,可他死活不肯,说车上的草药是要给百姓的,他不能擅自使用。然后郑大人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安慰我们说他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于是我们把他扶上了车。等我们到时,我们叫他,他却一直没应,我们试了他的鼻息,郑大人已经没气了。”
孙褚悲喊一声“郑大人”,跑过去查看郑项禾的尸体,只一眼就泣不成声。
许晏知只觉浑身发冷,她也想去看一看郑项禾 ,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呆滞许久才找回她的声音,再开口时嗓音已有沙哑之势,她问:“张戬,你可有受伤?”
张戬摇摇头,闷声闷气的说:“去时郑大人还对属下很照顾,没想到......”
许晏知想到了那碗腊肉粥,明明说好回来要尝一尝的。
“郑大人一边擦血还一边安慰我们,明明那血怎么擦都擦不完,他还说没事......”张戬也忍不住眼泪,垂着头无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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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晏知紧绷着,扬声道:“先把粮食分发下去,草药发给有需要的人家,御寒衣物再发一些给家中人口多的百姓。”
衙役抹抹眼泪,开始卸东西。
冯林姗姗来迟,也忍不住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