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雪地被踩得沙沙作响,两位玄衣青年行色匆匆地敲响了城外一处茅屋的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打扮朴素的夫人拉着一个小女童出来在青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青矶华服的青年,见她们上来递给那妇人一杯热茶给女童一盘糕点。
“张夫人,我为你们准备了粮食衣物还有盘缠,会有人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切记,今夜之后你不再是张夫人了。”
张夫人轻轻点点头,“罪妇谢过大人。”她将背挺得笔直,紧紧搂着怀中女童,虽是朴素打扮但难掩以往的富贵清容,她伸手抚平了被寒风卷乱的鬓发,清婉低沉的说:“大人,他——真的做了非死不可的事了吗?”
许晏知一愣,斟酌开口:“张夫人,张大人犯得是诛连死罪。”
“罪妇明白了,”她拉着女童朝许晏知跪下,“罪妇谢大人救我们母女一命。”
许晏知将她们扶起,轻轻捏了捏那女童的小脸,“张夫人,令嫒年纪尚轻,你们日子还长,好好活着吧。”
张夫人忍不住落泪,又将泪水擦尽,把头上唯一的木簪摘下,递给许晏知,“大人想要的,都在这里了。”她带着女童下了马车,付白带着她们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驶远,张戬搓搓手,开口道:“大人,付白跟着不会有事的,还有咱们的暗探也跟着呢。”
“嗯,走吧,去大理寺。”许晏知垂眸盯着手中木簪,指腹划过雕花,轻轻一扭木簪被打开,中空的木簪内藏的是一张卷着的纸。
“大人,夜已深了,还要去吗?”
“张韩胜何时行刑?”
“后日。”
“那明日再去吧,先回城吧。”
“是,大人。”
许晏知将纸打开,是一张盈福钱庄的票据,上面盖着“柯简之”的章,她唇角微微一勾,这是柯相的私章。
到底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翌日。
许晏知下了朝同谢辞和李忠明一道去大理寺。
“又要去见张韩胜?”谢辞懒洋洋的扭动着脖颈。
“是,还有些事要问他。”
“看来这太后寿辰将近,连你都忙起来了。”
许晏知耸肩,“也说不上忙,都察院还不算太忙。”
李忠明问道:“你们都御史还没当值呢?”
许晏知点头,“他身子不好,自入了冬又染了病很少当值,左副都御史还没返京,右副都御史倒是每日准时来当值。”
“陆凊这个右副都御史当得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
“怎么说?”
谢辞一笑,“你去了都察院,他可跟你有过交集?”
许晏知回想一番,都御史宋承启,左副都御史吴东泽和右副都御史陆凊都只在她第一天当值时见过一面,之后宋承启时常称病,吴东泽被靳玄礼外派,而陆凊虽每日在都察院办公却从未跟她有过多接触。
还真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许晏知摇头,“这样一想还真是,同在都察院交集却甚浅。”
谢辞哼笑一声,“陆凊这人出了名的安分守己,最怕惹事儿,你性子这么跳脱,当官都不走寻常路,他更是不敢跟你过多接触。”
李忠明赞同的笑笑,“确实,陆凊在朝堂都很少开口。”
“先不说都察院,你们大理寺才是真的忙吧。”
谢辞闻言一脸苦相,“太后寿辰将近,各州各地近日的刑案都上报到大理寺等着核查,我跟李忠明快累死了,这几日都宿在大理寺。”
李忠明更是一脸幽怨,“我都多久没见到季姑娘了。”
“行了,且忍忍吧。我去牢狱了,你们继续忙吧。”许晏知与他们分别后轻车熟路进了牢狱。
“张大人,你的妻女我已经送走了。”她拿出那支木簪递给他。
“你既然已经得到了,还来做什么?”他接过木簪珍惜的摩挲着。
“我是想知道,那张盈福钱庄的票据,你是怎么得到的。况且,张大人,你还有事瞒着我吧?”
“他指示我做一切,存利的钱庄也是我去开的户,事是我干的,钱财大部分都是他的,他给了我私章去不同的钱庄开户,盈福钱庄数额最小他不易发现所以我就偷偷藏了这张票据,他还不知道盈福钱庄里也有他的钱。”
“除盈福钱庄外,财庆钱庄,万山钱庄,云和钱庄,庆达钱庄,万利钱庄,景和钱庄和松年钱庄,这些都是他让我开户的钱庄。”
他又嘲讽一笑,“只可惜,就算你拿着这张票据也没什么用,盈福钱庄数额小根本不足以解释私铸铜钱获得的利,他大可以污蔑我偷了他的私章,他依旧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张大人,大理寺抄家时你所拥有的钱财也不足以解释私铸铜钱获得的巨额利润,这些钱财的下落恰恰是一个继续追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