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阙和拾遗一样,都需要管着往日呈文牒的匣子,查看往日文牒是。他居然发现了许多不知搁置了多久的折子。江淮两池盐院弄虚作假,神策西北军镇冒名领饷,中官和豪户勾结侵占良田等事。
发现此事的时候,他只当做是外省有人刻意隐瞒,刚想拿着这些文牒去寻裴皎然时。正好撞见从外进来的封拾遗。
想起裴皎然之前同自己说过的话,李敬出声叫住了他,“封拾遗。”
“李补阙何事?”
“封拾遗这些折子……”李敬将沾着灰尘的折子递了过去,“陛下知晓么?”
“都是些陈年累月的旧事,不是你我能管得着的。李补阙,裴相公对你青睐有加,并不完全是好事。”封拾遗意味深长地道。
李敬反驳道:“旧事不是大事么?”见封拾遗皱眉,他接着开口,“拾遗补阙,谏言君王是你我职责所在。若因惧死,而不谏君,岂不是辜负陛下。”
睨他一眼,封拾遗眼露不屑,“朝中能拾遗补缺者,又不仅你我二人。他们尚能将此事束之高阁,你我不过青绿卑品,所言多半无疾而终。”
公房内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封拾遗。劝他不要再理会这些陈年旧事。
“你是打算在明日朝会,上书此事么?”
裴皎然疏漠的声线,将李敬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并不意外此事会传出去,毕竟几人在中书外省的公房起了争执。而中书省实际掌权人又是她。
但是李敬对裴皎然印象甚好,听她这么一问,点了点头。
“小事可谏,大事不可。”裴皎然喝了口碗中水,掀眼睇向李敬,“不可冒进。”
“裴相公,那些奏折。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小事?”李敬赫然起身,拢袖作揖,“下官恳请上书谏言。”
“总共两百余份,大事一百八十份,小事二十份。你一桩桩谏言,焉有命在?”裴皎然凝望着李敬,扬唇讥诮一笑,“难道你觉得在你之前没人发现么?束之高阁是有原因的。”
裴皎然宛若掺了雪一般的声线,在最后一句时骤冷,仿佛黑云压城滚滚而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