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一点点地偏斜,最终化作霞光,透过窗纱拂落在殿内四人身上。一脉光束聚于殿中那高大的佛像上,佛陀垂眼俯视着四人,其面上的慈悲在霞光的映衬下,似乎也变得真切起来。
从屋外传来的钟声打碎了屋内的寂静。
顺着声音往窗外望去,裴皎然面上聚起几分笑意,“禅师之善,着实令人佩服。”
“裴相公言重。”渡能望向裴皎然,神色中透露几分忧色,“若以我躯换一方安宁,乃大善。只望裴相公能答应渡能的请求。”
“后日便是中秋,让大家都安心过节。”裴皎然冁然莞尔,“千年古刹万年债,百座金身万姓粮。禅师,我承诺的我能做到,但我希望你能做到我想要的。”
“ 是。”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裴皎然起身离开。
是渡会和清梵出门相送的。
“裴相公……”清梵忽地出言唤住了她。
“清梵师傅有何指教么?”裴皎然转头望向他,语气柔柔。
“多谢你不追究师兄,也谢你仍有一份慈悲舍于佛门。”清梵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双手合十,“愿裴相公平安遂顺。”
端详着神色颇为认真的清梵,裴皎然微微一笑。
“佛门有言,一念佛一念魔。你只当是我尚有一念未入魔,不必视我慈悲。释迦摩尼先诞于世,食前人牙慧作先言。而我天朝亦有前人做先言为正祚,天地君亲师,忠孝礼义皆赋予我身。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推崇西天梵语而生思量,曲解先贤所言。释老之言或如煌煌曜日,却不可夺我志,凌于我道之上。”
一旁的渡会缄默不言。唯独清梵面上露了笑意。自佛教入中土以来,不断地吸收儒道的教义融入己身,以求得到中原的认同。
包括一些和佛家理义相悖的东西,也被吸纳其中。最终让佛教一点点地融入至王朝政权中,但是无论佛教先辈如何运作,始终无法像西方那样,凌驾于中原政权之上。
除了所奉理义根源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着天然的畏惧感。中原政权称天子,奉于天命,并祀天地。对他们而言,任何宗教只是巩固权力的的工具,并不能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