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风格多温婉,连带着此处的人都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度。领头那位是扬州刺史沈云舟。他身后是一簇规模宏大、华丽雅致的临水庄园。远远瞧上去只觉得气度非凡。
此刻他身后朱碧云集,更是不乏扬州当地的名士豪族,当然也有几个熟面孔。都是在润州见过的那几位。他们一脸讶然地看着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微微一笑,裴皎然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
“好热闹。”裴皎然笑道。
她话音甫落,沈云舟笑着接了话,“听闻裴相公要来。某特备了接风宴,这些都是以往交好的友人,也能算家宴吧。还望裴相公莫怪某。”
家宴二字入耳,裴皎然面上笑意更深。
家宴能摆出官宴的排场,这扬州刺史还真是个妙人。亦或者说扬州是个妙地方。场上这些人有多少是沾亲带故的,族谱往上一翻,只怕都能翻出关系来。赴宴中有近百人,也不是件稀罕事。
世家和门阀瞧上去不同,但实际上并无不同。姻缘皆是作为彼此间,关系延伸的最佳代表。对他们而言,只要利益链够紧密就能对抗外来的力量。这也是南方世族难对付的原因。
在他们眼里只要大部分人都有化家为国的想法,外力就攻不进来。而今润扬州二州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人都来了。所以嘛,沈云舟说这是家宴也没错。
沈云舟能出这样的排场,一来是想撇清他们和桓锜的关系,向魏帝示好。二来也是想借此表现对她的尊重,对她身后朝廷的重视。
属于桓锜的故事已经落幕,江淮漕运的利益又将迎来新的洗牌。而余下的人里,还有多少桓锜的余党,这件事可大可小。同样朝廷一旦动了手,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层面收手。作为扬州刺史的沈云舟,总得拿出个像样的法子来给朝廷,免得被清算。
裴皎然身为中书侍郎,又兼了江淮盐铁转运使。她的态度如何,往往都代表着朝廷的态度如何。此次漕改要是顺利,离她进位二品高官又近了一步。
眼中浮起笑意,裴皎然快步上前。眼前这些人都是以后要打交道的,也有不少是从长安致仕的高官,轻易得罪不得。
欣然受了众人的迎接之礼,裴皎然转头回礼,“诸位不必客气。在场诸位不知有多少人是晚辈的前辈。路上耽搁,令诸位贤长相侯多时,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