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落?卢尚书这是在惜才么?”太子皱着眉,“可孤倒是觉得此人不错。裴尚书你以为呢?”
“这策文商贾、军政、赋税、土地和僧道皆有所涉。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裴皎然转头看了眼太子,眼露深色,“要是判高第略有不妥。”
斜眄着裴皎然,太子屈指叩案,“裴尚书方才还是对她很欣赏么?怎么这会子又觉得不该判高第。”
“欣赏和重用是两码事。此人策文虽然内容极佳,但并非人人都能接受。按制策文在评第后,需承送政事堂,可是策文中却又不少贬低宰辅处。而之后还需呈送天听,太子需知眼下枢密院的设立,意味着这份奏疏必须先交由枢密使呈交内侍省,此后才能呈送御前。可是您也瞧见了,上面多有对内侍的不满之处。”
裴皎然的语气透着冷漠理性。她惜才,知道太子也求贤若渴,但是她不希望这样的人成为太子手中利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裴卿的意思,是要将此人埋没舍弃?”太子语气不满。
“殿下,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女郎写这篇策文的意思?”裴皎然语气疏漠地补了一句。
闻问太子一愕,却又立马回过神来。这答卷做得精妙,让人看见了她的热忱和才华,却又一时间没办法重用她。她知道自己没办法靠这篇文章得高第,另外又考了两科。这样就意味着她不会被黜落,而还能避免卷入党争中。
思绪至此,太子睨了眼裴皎然。他忽然有些怀疑,这背后有她的挑唆。
“行了,这策文先搁这。等看完其他的再来给它评第也不迟。”
太子既然已经发了话,其他两人也就只能照做。
等一通策文看下来,已经是天亮。一旁的卢尚书早已支撑不住,伏在案上睡去。只剩下太子和裴皎然相对而坐。
“裴卿,觉得还是该黜落她么?”太子沉声发问。
“太子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你我都清醒,现在是什么情形。这样的人才,自然应该好生护着,切莫让张让等人毒害。原先我是打算这种人才去畿县或者赤县最好。可是这么一看,得换个地方。殿下觉得浙西如何?”裴皎然慢悠悠地道。
“浙西?朝廷派去的那人还没回来,你又想派人去。”太子目露不解,“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