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阵仗赫赫而来的裴皎然,对渡法那番言论就已经让很多人不满。这会子又听见她在这般法会上睡去,更是忿忿。可碍于裴皎然的身份,又不敢直言。
“某刚在梦中偶遇先贤庄子,与其同游北海,共论理义。他与某说了句话。”说罢裴皎然牵唇,“目击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声矣。”
话音落下,饶是渡法再怎么淡定。此刻也是变了脸色,更别说场上通晓诗文的信徒。
裴皎然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对渡法说,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知道,但是我可不会像你那样说出来。
停顿片刻,渡法又继续讲起经文来。他现在说得都是《文殊般若经》的主旨,意在教百姓们学会何为,“随佛方所,端身正向。”以及如何虔诚地念佛。
仅仅只是片刻的停顿,也足以让不少百姓回首看向高大菩提树下的裴皎然。望向她的百姓,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
裴皎然笑了笑,夜月倾泻其身。神佛皆受世人一炉香,然二者皆诞于世人口中。所以成佛成神,可不是他们自个说了算。而是由众生说了算。你若灵,我便多信你几分,捧你于云端。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讲经台上唇齿翕动不停的渡法。裴皎然一笑,转身移步离开。
见裴皎然一行离开,有一僧人道:“我佛慈悲授佛法,助世人积功德。着布衣者虽贫却高洁,如佛前莲灯纳香于身。着锦衣者虽富却脏污,如盂中沉香敛尽脏臭。”
听得那僧人的话,裴皎然止步转身。扬唇冷笑一笑,“井蛙不知海则拘于虚,夏虫不知冰则拘于时。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我见佛法出须弥,如何不能纳众生。”
此处的争辩声让渡法的讲经,再度停了下来,场上百姓的目光亦落在了裴皎然身上。
渡法皱眉轻叹一声,“佛法纳一粟,亦可纳众法。施主即得见佛性,何不如同我一道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