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刑部尚书忙应喏。
朝会终散。张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扶着魏帝离开,临行前转头狠狠地瞪了眼裴皎然。
察觉到张让狠毒的视线,裴皎然挑唇转身离开。
沿着承天门街往尚书省走,自然免不了和贾公闾碰上面。比之张让公然表现出来的狠毒来说,贾公闾更值得她提防。
跟在贾公闾身后进了尚书令的公房,裴皎然神色颇为冷淡。
“裴皎然。”贾公闾唤了句,“今日之事为何不跟某商榷。”
裴皎然一笑,亦不示弱,“下官如今司掌户部又判度支,知左藏之艰。而宫市本就积弊甚多,何必养此为患,又损陛下贤名?更何况下官孤身一人,不惧宦官报复。”
原本贾公闾就因近日裴皎然所为诸事,对她心生不满。他和张让同为一党,互相协作把持朝政。
如今户部虽然是被裴皎然掌着,但是对支度国用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他只能看着她把手伸到各处,一点点侵吞内库的权力。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裴皎然还不是个安分性子,居然还上奏罢除宫市。这让张巨珰对他颇为不满。但他听闻裴皎然时常出入神策公廨的时候,不得不对此产生疑窦。
她是否有意借右神策之手沾染内库。
即便是心有疑虑,但贾公闾到底是居省多年,言语含蓄,“既是如此,你的行为还是过于冒进。如今内忧外患皆有,你强行罢除宫市便是断了内库财源。倘若一旦有战事,国库之财如何能支撑得住,还不是得依靠内库。内库没了财源,国库也岌岌可危。裴侍郎,此举实在是糊涂。”
贾公闾太清楚左藏为何会捉襟见肘,也明白内库之财去了何处。但是二者之间上下相交争利,已经持续多年,而他与依附他的人也凭借此获益颇多。倘若废除宫市,内库空虚,左藏又没钱,他们又拿什么安抚那些藩镇的节帅们。万一若是有人借机引外镇力量入长安,引发宫变,说不定会把他们这些人一并清算。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
窥到贾公闾眼中的厌恶。裴皎然明白,只怕贾公闾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但是她今日之举原本就是想借机向魏帝表明态度,再把魏帝逼成狙公。
既然如此,她不妨再添一把干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