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面上这确实是好事。”裴皎然眸露担忧,口吻认真,“但是从局势上看,这不完全是件好事。”
关陇、山东、江左之间的争斗伴着王朝从立国之初走到如今。地域之争,新旧门阀之间虽有更迭,但是士庶争从未退去。贾、王二者之间的争斗便来源于此。
叛离朝廷多年的魏博、成德、卢龙三镇节度使。居然同时派这么多士子,入长安参加制科,实在是匪夷所思。
倘若河朔三镇中举者着众,光是安置问题就足以让朝廷犯难。更重要的是还得兼顾到关陇、江左以及山东的门阀庶族们。
“你是担心三镇是想借机把他们的人,安插进朝廷。监视朝廷的一举一动,暗中蚕食朝廷的力量?”李休璟看她一眼,继续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制科开考在即,你我已经无法再做什么。策卷评第时多留个心眼,不要让他们太如意。”
“那倘若三镇以此为由反叛呢?这些年他们何曾安分过。”说着裴皎然抬手遮眼,语气倦怠,“调其他藩镇之兵攻打他们,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眼下朝廷真的能负担起这笔开支么?”
神策军外出征讨、外藩发兵的食出界粮可是笔不小的开支。她不认为以朝廷目前的能力负担得起这笔开支。
听着她倦怠的语气,李休璟没说话。他知道她的担忧从何而来。中枢无休止的争利,让他们脚下的王朝摇摇欲坠。若不能想法子斩去那些网,那么他们有可能倾覆于此。
“所以我若能将回易握于手中,你的压力便会小很多。”
偏首望向身侧的李休璟,只觉得他那深邃瞳孔中仿佛是深藏在寒芜尽处的燎火。裴皎然牵唇一笑,然而她开口时风雪刹那间吞并了周遭的一切生命,“希望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话音刚落,门口忽传来一阵敲门声。
虚睇裴皎然一眸,李休璟提上食盒继续翻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