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人来禀告说,是子时。”李敬微喟一声,“他这一死,岂不是死无对证。又不能对张让出手。”
闻言裴皎然目光看向窗外,搭在案几上的右臂,右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其他手指。白合的以鸩隐恶,以死拒法。仿佛是想对此事做一个了解,不再牵连其他人,但他这么一死,何尝不是畏罪自杀。
脑中忽然浮现起,同样在狱中自杀的濠州刺史的袁公台。和自杀的白合一样,二人都是为了以鸩隐恶,以死拒法,来维护其身后人的利益。
思量片刻,裴皎然道:“御史台暂时不会将此事上报尚书省。你今早朝会,继续按照昨日的约定,去举告白合。至于他的自杀么……”
她忽地莞尔一笑,“我来解决。距离朝会还有半个时辰,你且去歇一歇。莫要在陛下面前失仪。”
目送李敬离开,裴皎然看了眼桌上未用完的早膳。瞬间没了胃口,大步出门而去。
眼中钟鼓声才响了半个时辰,宫中各处宫门都没开。再加上又是冬日,夤夜未尽,朝暾尚在路途中,四处都是黑漆漆的。
绕到内侍省前,趁着无人注意。裴皎然悄然摸了进去,熟练地走到内侍监的卧房,推门入耳。
屋内的原正则才起身,陡然间见屋内多了个人,刚想要抓起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一双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他手掌上。
指骨修长,指腹和掌心皆有一层薄茧。借着投进来的月光,他窥见一缕紫色。
“身为内侍监,居然私藏匕首。原巨珰看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裴皎然低笑道。
似乎是听见她语中讥诮,被她按住的手微微屈起。
只听得原正则道:“群狼环伺,奴婢也得学会自保不是。不知裴相公您此刻至此,有何贵干。”
闻言裴皎然收回手,退到帘幔后,“白合在狱中自尽。”
寥寥数字犹如惊雷一般,砸在了原正则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