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峻山诬告元穆的罪名有三,监守自盗、贪污敛财、杀害朝廷命官。
所谓的证据,主要是那自裁县令的妻女,拿着那县令自裁前写下的遗书,与一本账本。账本上便有给元穆行贿的数目。
案子到了刑部审理,为验证遗书真伪,户部侍郎赵全侗调出了县令留在户部的官方手稿资料作为比对。证明确实是他亲笔。
这位户部侍郎赵全侗便是当日萧淙之回京述职,率先在朝堂上发难的那一位,属于是积怨已久了。
朝上虽也有为元穆辩解的,说他如果真的有罪,又何必想方设法重启私钱案?
赵全侗却道,既生贪心,自然不满足于此,重新调查,他便可以借着查案,捞更多的油水!
此前元穆查案本就得罪了不少人,后又有天门镖局一事,卢峻山一告上来,诸多政敌群起而攻之!
皇帝震怒,朝堂之上当即宣布将元穆打入天牢!
洛尚书跪下为女儿求情,直言洛昀已有身孕,念在元家一门唯此一脉的份儿上,皇帝准许洛昀回娘家养胎。
元穆闻言,竟愣在原地,脑袋嗡声大作,她,怀孕了?
她早知他有所筹谋,为了不让他分心,竟然一直没有告诉!
事情是按照他和萧淙之的计划来发展的,此事两王相争,陛下一定会选中立的刑部尚书来查,可这位刑部尚书早年却曾受过元穆父亲的提拔。
案发前,元穆便已经拜访过。这位刑部的冯大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以为元穆提前收到风声,想要行贿,没想到元穆却唯有一个要求:“请大人无论听信了谁的话,都不要摇摆本心,公平公正,一查到底!”
果不其然,顺着县令的线索查下去,发现他清贫无比,即便是本家人,也从未在他这儿捞到一点儿好处。
待到三堂会审,县令妻女翻案,户部尚书揭发赵全侗字迹比对作假,再有姜洹移交的证据指证卢峻山,冯大人惊堂木一拍,元穆无罪,但其余几人还要再审。
退堂后,元穆盘腿坐在昏暗漆黑的牢房之中,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一则是为了姜洹提上来的证据,与洛尚书的账本,足够挖出幕后主使是祁王,可若是真的就这么抖出来,祁王反而不好处置了。
二则是为了洛昀,夫妻一场,她为何不与他说?
夜里,奕王与刑部尚书冯大人、礼部尚书洛大人,一起来到了御书房,事关皇族,有些事情不能明着说,还得私下办。
此时皇帝已经躺在病榻之上,却还强撑着不愿意儿子代政,此前因为元穆一案,他已经长久没有召见奕王,如今见到几人,心中便有数了。
证据由金公公递到眼前,皇帝却一眼不看,让两位尚书都出去,只留下奕王一人,独自说话。
奕王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回禀:“父皇,私钱案已经查明了,镇国公元穆是清白的,这幕后主使,都写在这案卷之中,冯大人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找了儿臣一块儿来和父皇商量。”
皇帝无力地冷笑一声:“商量?你是来和朕商量吗?”
“儿臣岂敢僭越,父皇天龙庇佑,身体不日便会康健,此等大事自然要父皇定夺。”
“你无非想说,你大哥祁王有罪,买官卖官,私开铜矿,流通私钱,勾结突厥,是吗?”
奕王问道:“既然父王都知道,为何?”
“朕问你,你希望朕如何处置?”
奕王观察着老皇帝的脸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儿臣没资格决断,但儿臣认为,此番种种,皆是大罪,身为皇族,更为皇长子,无法表率天下,反而行苟且之事,祸乱朝纲,绝不能轻纵!”
皇帝眼睛一眯,呵斥道:“那朕将他贬为庶人,逐出皇城,即可立你为太子如何阿?”
“父皇,儿臣不敢!”
“咳咳咳……”
金公公眼尖,立即送了汤药来:“陛下您急什么,御医说了,您如今切记动气,不动气才好的快呢。”
奕王立即顺着话说:“请父皇勿要动怒,龙体要紧。”
皇帝饮了金公公递来的汤药,舒畅许多,仿佛又有了力气,他对奕王道:“朕也当过皇子,你的心思,没有人比朕更清楚,但你记着,只要朕一天没有下旨,你就什么都争不到,抢不走!”
奕王立即伏拜:“父皇千秋万代,儿臣绝不敢妄想!”
皇帝瞧了一眼金公公,金公公立即明了,过来将案卷文书全都收走了。
奕王瞧见了,却也知道多说无益,眼睁睁看着卷宗撤下去了。
“别不甘心,是你的跑不了,但在这之前,你得等着!”皇帝又开口,奕王闻言只能说:“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咳咳咳,祁王的事情,朕自会处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