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萧淙之才喘过一口气来,对荔云道:“我知道了。今夜的事,不要告诉夫人。”
“是。”
“你去休息吧。”
荔云起身走进去,进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萧淙之,他独自坐在院中,背影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的话,荔云是故意说的,时隔多年,她也怕他遗忘,怕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因此她要全部说与他听,唯有他感到窒息的痛,夫人和孩子,才会有出头之日。
萧淙之独自坐了许久,深深垂首,脸埋进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荔云的话就像咒语一样钻进他脑子里,眼前不断浮现出她讲述的画面:
曾经的小家主因没钱而在深山挨饿受冻……
孩子和母亲被封在漆黑的小屋之中不见天日……
她为了自卫而拿刀自戕……
颠沛流离中她满身伤痕鲜血淋漓地紧抱着孩子去往下一个囚牢……
还有,他在上京加官进爵时,她在雪地中无助又绝望地哭求……
她为自己割舍了一切光环,在这些年的人质生涯中,唯有这一条命可以作为筹码。
啪嗒啪嗒,有水痕砸在院中的砾石上,沉重且烫人。
当年他弑亲时不曾掉过一滴泪,唯有悲壮惨烈视死如归,可如今温柔刀,刀刀致命,仅仅是语言描述,便已经痛得喘不上气,只能在深夜,她熟睡后,流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