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云偷偷去看萧淙之的脸色,俨然已经杀意森然了。
他声音冰冷问:“后来呢?”
“后来,夫人不从,拿刀划伤了自己,闹到了观主那里,观主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却也知道非同寻常, 他害怕被上面问罪,连夜将我们送出了观,夫人的伤口流着血,没有人医治,紧紧抱着小少爷,抱了一路。”
萧淙之闭上眼,仿佛不忍再听,深呼吸问荔云:“那道观在哪?人叫什么?”
“豫州的七星观,守卫叫做虚真。”
“知道了。”
这一声知道了,让荔云积压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得到了纾解,她知道只要眼前的男人知晓了,不管是谁,都会遭到报应!在荔云眼中,他是有通天手段的,只看他愿不愿意!
荔云于是又道:“大人,夫人什么时候能离开?我们还要被囚多久?小少爷渐渐长大了,从来没有见过外人,和外面的世界,跟着我们朝不保夕,即便夫人与我无法出去,您能否想想办法,带小少爷走。他毕竟是您的亲儿子。”
“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出生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人吗?”
提到这个,荔云仿佛又想起了痛苦之事,含泪的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是除夕。就是您凯旋归来的除夕。那一年举国同庆,夫人说想登高看烟花,我去取暖手的东西,回来就见到夫人从阁楼上摔了下来。血流了一地。那时我们在京郊的道观,除夕找不到大夫,只找到了观中一个做吃食的婆婆,生了一夜才生下来。
可是天亮的时候,宫里就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公公,要将小少爷带走。夫人宁死不肯,拖着虚弱的身体追了出去,几番拉扯,摔倒在雪地里。夫人便对他们说,若是强行带走孩子,她便自刎于此,到时候即便将孩子还给大人,为着杀妻一事,也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那公公极傲气,说长孙家岂会惧怕大人,女流之辈,既然已经生下孩子便没有用处了,要死便死吧。好在最后,陛下身边的刘公公赶来了,陛下圣旨,逼退了太后的人,我们才得以留下小少爷。
但那时夫人与小少爷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小少爷刚出生就病了一场,好在没落下病根,可夫人常年手都是冰凉的,比从前更加怕冷。这些年我们最怕的不是流离失所,而是突然有一天醒来,小少爷不见了。所以大人,您想想办法,带他走吧。”
萧淙之双手撑在膝上,深深垂着头。荔云没有发现的是,他双手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荔云没有再说下去,只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