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釉一怔,叶守钱有些坐立难安,而白氏则是笑出了声,还是那么轻声细语,却讲述着让人震动的话语:
“你爹很厉害,那个黑窑场基本上都是靠他卖货,可那黑窑场老东家死后,小东家不懂这些,就将你爹的身契连同那个黑窑场盘给了另一个瓷场的师傅......”
“随后,就是好几年的辗转流离,身契也是.....卖了又卖。”
卖了,又卖。
只有四个字,却道了多少的心酸苦楚。
白氏继续说道:
“后来又过了几年,换了几个东家,又不知怎的,你爹竟能想到跳刀的手艺,这才算是扬了名。”
“可这样名声也不是好事情,几家哄抢,最后还是你...你爷奶找由头,又逢八年身契期满,生身父母来找自家孩子天经地义的名义,将人带回去。”
“那时候,咱们都以为好日子来了,不用再到处受苦了,虽然你外祖将你爹那些年的勤快老实本分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爹有一门手艺,我嫁给他一定日子顺心,也不会吃苦,所以让我们俩成了婚.......”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在外的奔波还有个盼头,在叶家却是一点儿盼头都没有。
叶青釉的外祖一辈子没看走眼过,可到了叶守钱这里,却万万没想过不是只有龙才生龙,凤才生凤。
唯一一个闺女嫁给了叶守钱,不但日子不顺心,而且还吃足了苦头。
刻薄鸡肠,喜爱磋磨人的婆婆,丧尽天良,意与扒灰的公公,还有惯会使唤人的小叔妯娌。
白氏自然也在夜里头细细数过日子,想了又想,她这辈子除了当小女儿家的那几年,竟然也就是未出嫁前去黑窑场一次次瞧叶守钱的日子最开心。
哪怕那时候啥也没有,可那少年守着炉窑,一遍遍说他会让她嫁上好人家的话,真的是想忘都忘不了。
叶守钱声音有些低哑沉闷:
“你受苦了。”
白氏低低垂着头,小声的啜泣:
“是青儿苦,我不苦。”
再苦也是自己选的,可自家闺女却是没选择就这么苦的,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