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下的溪水波光粼粼,潺潺水声入耳,像是少女轻灵笑声,男子回神,举酒邀月,月下垂泪:“对不起。”
曲莲定定望着,不觉已是痴了,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男子,一时怒一时癫狂,一时喜一时垂泪。她想,这谜一样的男子,真让人移不开双眸。
北山仙府中,落葵睡了长长的一睡,酣畅淋漓的一觉,但却做了个噩梦。她深陷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中,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子在天边幻出五彩霞光,将半边天际染上异样的光华,旋即整个人如同通红的火球般光华大盛,翻滚起赤红波涛恶狠狠的扑上天边一个鬼脸,轰然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天地间似乎在顷刻间安静下来,杳无人声一般的死寂。
落葵只觉撕心裂肺的心痛猛然袭来,垂下头才发现,怀中竟然搂着个女子,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躯化为星星点点的一片,最后没入虚空,原本晴好的天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陡然间乌云密布,满天星辰坠落下来。
那泪水仿佛在这一刻流尽了,身子僵直着难以动弹,手上还保持着抱着那女子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一个小姑娘惊恐的扑到她的身边时,她才发现周身围上了数之不尽的黑甲士兵。
她双眸赤红,左手揽住那小姑娘,右手执剑,道道寒光闪现中,二人一路疯狂的逃离,不知遇了多少黑甲士兵,经了多少拼杀,那一袭染血的红裙飘过,像是扬起满天的血迹,筋疲力竭的斜倚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喘着粗气,却无力还击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黑甲士兵冲杀围拢上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剑向着自己与小姑娘的头顶落了下来,她煞白了脸,紧紧拥着小姑娘,抬手捂住她的双眸,在她耳畔低声一句别怕,姐姐陪着你。
谁料却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之惊,神魂俱裂之痛,她睁开眼一瞧,只见片片白光闪过,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后,翩然而至的个身着灰袍的男子,正是上回梦到过的男子,敛了一贯的浅笑立在她与小姑娘面前,她怔怔望着他,两行长泪在脸颊上蜿蜒而过,转瞬间心便定了下来,一言未发便昏了过去。
噩梦惊魂,落葵在梦中慢慢转醒,只觉眼窝湿润,仿佛还挂着泪,脑中像是少了点甚么要紧的事,她拼了命去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倒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直痛到骨髓中去了。
落葵挣扎着起身,却见柴门旁的灰袍人影,衣角被撕裂了一角,她不禁一怔。
那人听得动静,忙回首过来扶住她,眉眼间掩饰不住浓浓的喜色,长长松了口气:“主子醒了,可算是醒了。”
“杜衡,你怎么会在这。”落葵仍有些蒙,环顾了简陋的屋舍一圈,道:“这是,这是何处,咱们,这是被抓了么。”
杜衡摇了摇头,道:“那黑衣女子着实厉害,破了主子的阵法,属下没被传送出去,也如主子一般被万魂链所伤,醒来便在此处了。”他捏了捏肩头手腕,疑惑道:“只是属下除了浑身酸痛,并未有旁的伤势,实在是奇怪。”
“那你刚刚可见到甚么人了。”落葵木木问道。
杜衡又极快的摇了摇头:“不曾,自属下醒来,还未见过半个人影儿。”
落葵点点头,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院落中,这才发现院中透着阵阵桃木香气,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可以瞧见,院落屋舍皆是由桃木搭建而成,并不设一砖一瓦一石一土,而屋内的摆设亦皆是桃木,桃枝与桃花,这大绿配上艳红,倒也明艳,她不禁暗笑,虽说桃木辟邪,可过犹不及,放多了说不定反倒会招来甚么脏东西。
她隐约记得自己被万魂链击中的瞬间,神魂剧痛,仿佛顷刻间便要魂飞魄散了,而闭上双眸前望了一眼,巨大的合欢树后仿佛凭空多了个更加巨大的山谷,好像还有个人影从谷中从容飘出,她迷蒙中还生了疑,神仙不都是用飞的么,不是只有鬼才是用飘的,莫非这所谓的仙山,其实是住了一只鬼么。
又记得紧跟着似乎有人搭上她的腕子,一丝丝凉意透骨而入,心渐渐定了,迷迷蒙蒙中似乎躺在了凉丝丝的竹床上,落葵沉沉睡去,睡的却又不甚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