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仔自觉他是当哥哥的,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我家里可没有哥哥,只有姐姐。
我们穿过溪谷,又爬过一个小坡,来到小姐曾经读书的那个学堂的山下,这山脚下有一片田地,紧邻油炸屋村,却原来是毛毛仔家所有。
他牵了牛,放到干涸的田地附近,栓好绳子,又用掰了一些细竹子的“笼头”(笼头,地方话,特指一切植物的嫩芽或者物体的顶端部位),细细喂给了老牛。
老牛“哞”了一声,吃得很是惬意。
毛毛仔拍了拍老牛的背,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自傲:“看好了!”
他直接抓住老牛的一只角,一条腿借力一蹬,整个身子就带着跳上了老牛的背。老牛晃了晃脑袋,毛毛仔急忙抓住它另一只角。
我看的胆战心惊,悄悄往后退了退。
老牛两只角都被抓住,颇为不爽,在田间奔跑起来,好在现在的稻田里,水稻都收割完毕,田里已经没有水了,不然老牛跑起来会更壮观,坐在上面的毛毛仔也会颠簸得更厉害。
老牛瞎跑之后,毛毛仔不敢再握老牛的牛角,改为紧紧抱着老牛的脖子,老牛略跑了两圈,大概是胃里的青竹叶还散发着香味,它开始反刍了,念起了毛毛仔的好,没再颠簸他,慢慢走回了原位。
毛毛仔脸上带着一股子倔强,为了在我这个小妹妹面前装一把,他也是豁出去了,松开了手,还在上面表演了一会儿——站牛背、走牛脊梁。
他生的瘦小,人又灵活,我好生羡慕——我就没这个身手,我大力鼓掌,给这个小哥哥捧场。
毛毛仔这才心满意足地翻身下牛,任由老牛自己野去了。
毛毛仔结束了逗牛表演后,又带着我玩抓老鼠,刨野药材——说是地里有种根类植物特别受药材商欢迎,挖一斤能换十块钱。(那时候元大都的钱还没贬值)
田地里的老鼠我是追不上的,但毛毛仔追得上,他就像长了飞毛腿似的,那样小的灰老鼠从干涸的田地里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过,还没撞到田埂,就被毛毛仔逮到了手里。不晓得这小子在田里这样玩过多少回,总之他把老鼠递给我看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只被我救了的蝙蝠——都一样毛茸茸,大眼睛,不过我的蝙蝠眼睛更大一些,而且是黑色毛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