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阳

“你是觉得我会笑你对吧。”阳乃两只手捏住江离僵硬的嘴角向上拉去。“哭没什么丢人的。”

江离的冲动介乎于一脚把阳乃头踢飞和拥抱她之间。

“我小时候也哭过,幼儿园的时候被别人陷害,在老师面前哭着咬了自己的手臂一口。”

“那才几岁啊。”

“难道人长大了就不许哭了吗?”

“大抵是的,更多的时候即使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名为哭的机能死去,人也变得不再像人,而是成了理性的怪物。

“那笑呢?”

“自然是可以的。”

“这个世界只许笑却不许哭,真是奇怪。”阳乃醉醺醺的左右来回歪着头,让他想起来了过年打年糕时的木槌。颈部青蓝色的静脉宛如浮雕一般凸显而出,淡粉色的脸颊,那是花的叶柄。

对负面情绪的厌恶,让人不遗余力的劳作,妄图利用资本的熵减来对抗死亡。

“啊,是荷花。”

阳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不顾醉酒后的失衡,跌跌撞撞的跑向水边。

这是他们来时就走过的路。五月的荷花含苞待放,只留了一抹嫣红倚在冷冷清清深色的荷叶边。

她赤着脚走在水边,手指轻轻掠过扶手。雨水没有冲走栏杆上的尘土,黑泥丑恶的虬结在一起,沾在美人的指尖上。

骨肉均婷的手臂随着主人缓缓的上抬,露出雪白的臂膀,那均匀的曲线使阳乃成为了这副江南庭院的唯一活物。

假山后装饰用的灯笼,在昏暗的夜色下,红得瘆人。

女人仔细凝视着冰肌玉肤上的不洁之物,转过头去粲然一笑,随后像是邀请似的,失去重心向后掉向水面。

仿佛是剧本设计好的,或者说是江离邪恶的欲念正期盼着她落水。

不同于一般的溺水者,阳乃在落水后如同石沉大海,除了简单的落水声,只能看到如同水母般呼吸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