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项罪名是否成立,完全取决于官家断定。
苏良等人都知晓,这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且很有可能就是夏竦。
但此乃阳谋,甚是难解。
欧阳修看向苏良道:“景明,若真有官员弹劾,官家找你问话,你切莫着了那些人的道而自请外放,一旦自请外放就没有回头路了!”
“欧阳学士放心,我坚强着呢!想将我从监察御史的位子上赶下来,没有那么简单!”苏良笑着说道。
正所谓,人红是非红。
这两年苏良确实过于耀眼,才引发了这场荒诞的讨论。
唐介道:“御史台、谏院、开封府都为你撑腰呢,论朝堂辩理,他们哪能敌得过咱们御史台和谏院!”
“对,有我们替伱说话呢!”欧阳修也说道。
苏良微微摇头。
“二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希望此次无论朝臣如何攻击我,御史台和谏院都不要帮我发声。”
“台谏官各自独立言事,我们要都拧成一股绳,且还是为我说话,那就真的是结党了,官家对此很排斥。二位也避避嫌,不必替我发声,此事全由官家定夺,我相信官家!”苏良一脸认真地说道。
欧阳修和唐介都点了点头,他们若出言帮助苏良,反而可能害了苏良。
台谏官的身份太敏感了。
大宋朝不能出现为了某人而抱成一团的台谏官。
……
正如唐介所料。
自午时起,弹劾苏良的奏疏便如雪花般呈递到了垂拱殿。
有人称苏良有结党营私之嫌;有人称苏良标奇立异,言行不检,实为窃国变法;有人称苏良乃是范富二人的爪牙,须将其停职查办……
还有人写了数千字奏疏,分析了苏良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
认为苏良先动土地,后动商贸,筹建南郊市集时还想动一动禁军,才疏志大,怀奸不忠,乃是又想兴起窃国误民的新法,应重罚。
赵祯还是比较靠谱的。
所有的弹劾奏疏,皆留中不发,置之不理。
当下的常朝,乃是五天一朝。
恰逢明日便是朝会,官员们本想着在朝会上弹劾一番,哪曾想赵祯以身体不佳为由,直接取消了朝会。
而官员申请奏对,赵祯也是一律不见。
两日后。
由于台谏缄口,全未发声,一群臣子将御史台和谏院也弹劾了。
当下,两府三司的相公们都还没有表态。
他们也在观望,观望赵祯的态度,而赵祯完全没有表态。
而真正闹起来的臣子,以馆阁之臣为多。
这些官员。
一部分来自昭文馆、史馆、集贤院。
一部分来自太常礼院、宗正寺、国子监、司天监等。
弹劾者大多都是亲戚儿孙甚多的老派官员,年龄也都在四十岁以上。
这些人,有了范富变法的经历后,尤为害怕变法。
他们怕变法将自己的官位变丢了,将他们儿孙的仕途变丢了。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官位最重要,其次是儿孙的前程。
至于朝廷亏不亏空,他们无所谓。
每个人都觉得朝廷多养几个人,并无大碍。并且他们认为自己为朝廷出过力,朝廷就应当厚待他们和他们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