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们一起去吗?”刑春问她,其他人也抬头看过来。
暂时不用。”石月珍笑了笑。
钟离山要往外边走,被身边的苏桐抬起手肘给撞了回去。
苏桐瞪他一眼:“你现在去舍馆不是找打吗?”
钟离山捂着被撞的胸口:“我又不怕他们。”
“我去。”苏桐说。
钟离山不赞同地看她:“不行。”
要是舍馆那边的人找不到自己,反而找苏桐麻烦“谁管你行不行。”苏桐翻了个白眼给他,“我能布阵把人调走,你去能吗?”
等在门口的刑春点头道:“对啊,她的卦阵配合我的吞影就是无敌的,根本没人能留得住咱们。”
钟离山还是有些不放心,苏桐却已经迈步离开:“你也尝尝什么都不知道等在后边替人担心的滋味好不好受。”
石月珍低头对苍殊说:“不知道梅梅伤得如何,你先留在这等等,免得到时候他们找不到人。”
苍殊想了想,说:“我晚点去找你。”
石月珍应了声,跟刑春和苏桐一起离开。
等这三人都走远以后,苍殊和年秋雁才抬头去看站在门口兀自生闷气的钟离山。
许久之后,钟离山才问苍殊:“你俩怎么从来不吵架?”
苍殊收拾桌子,没什么语调起伏地说:“因为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
年秋雁:“我不是很想听你们聊这种话题。”
钟离山才不管他,又抓着苍殊问:“我就没见过月珍跟你生气。”
苍殊茫然抬头:“我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钟离山无奈:“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做到不惹她生气的,为什么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有问题。”
苍殊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你总是不听苏桐的。”
钟离山不能理解:“我什么时候没听?”
苍殊:“苏桐想知道什么,你老老实实告诉她不就行了。"
钟离山觉得问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怪圈,抿唇道:“我不想她”
话还没说完,年秋雁冷不防开口道:“你认为苏桐和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钟离山愣住了,苍殊却是恍然大悟,对他说:“就是这个意思。”
年秋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插一嘴,以往他都是调笑为主,不会去出主意评价什么,可不知为何,刚才那瞬间,他脑子里想起虞岁之前说过的话:
你真当自己是他们的朋友吗?
他的感情是廉价的、虚假的、不被承认的。
可真正的友情又是什么样的?
只有坦白一切才能被算作是真正的友情吗?
年秋雁心中犹豫的那瞬间,已经开口说道:“你总是认为苏桐承受不住,时间久了苏桐也会觉得很累,如果你不想失去她,那就早点改变。”
听到失去她几个字,钟离山的心情已然大变,他定定地盯着年秋雁瞧,问道:“你是不是占卜了什么?”
“苏桐肯定不会预占自己的事,所以我会。”年秋雁说,“结局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屋中的气氛随着他这句话变得有些微妙。
“不可能。”钟离山沉声道。
“你可以不信我,选择相信自己,但能左右未来的变故太多了。”年秋雁说,“它们比你的决心更加坚定。”
苍殊收拾碗筷去后边厨房,临走前道:“你们聊。”
钟离山沉默片刻后,朝年秋雁走去。
消息传出去后,越来越多的人前往舍馆去挑战虞岁的烈阳阵。
热闹壮观的场面让铁鹏看得差点没呕死。
我是要你们全部一起上去破她的烈阳阵,没让你们一个个排队来挑战啊?
这样要打到什么时候!
再这样打下去,梅良玉都要把自己治愈了,就算他的伤没有好,其他帮手也要赶过来了。
更让铁鹏不能接受的,是南宫岁扛过了一个又一个挑战者,烈阳阵却不见有丝毫异样,仍旧稳定镇压入阵的所有人。
虞岁若是遇上实力强劲打不过的对手,就在烈阳阵里和对方比五行之气,大多数人都不想被烈阳阵吞噬所有五行之气,让自己在百家夜行的第一天就五行逆乱,于是退走认输。
说到底现在出手挑战的,都是对烈阳阵和虞岁好奇而出手,而非与她或者梅良玉有仇的弟子。
那些真正要打梅良玉主意的人还在观望。
百正奇还躺在曹傲宿舍屋中,他晕倒又醒来,自己调息缓了一会,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对站在门口的曹傲说:“你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曹傲正在继续加强结界,面无表情地说:“哪里都不对劲!”
“她已经挑战了不少人,还维持着心火符与烈阳阵,甚至用了不少其他九流术,但是五行之气依旧稳定,没有丝毫要逆乱的迹象。”百正奇受伤的胸口,边说边咳,“这要多精准的控气能力才能做到?”
“要不怎么说她是鬼道家的天才?能被常艮圣者看上的徒弟,没点过人之处可能吗?你看梅良玉都这么逆天了,难道她南宫岁能差到哪去?”
曹傲压根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很好理解:“咱们可能会看走眼,但人家鬼道圣者肯定不会看走眼啊。”
他的理解完全来自对圣者的无脑信任。
听完曹傲的话,百正奇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甚至还觉得有点道理。
对啊,她南宫岁要是没点过人之处,能第一天入太乙就被常艮圣者收为亲传徒弟吗?
常艮圣者的徒弟都是什么样的?梅良玉修百家之术已经很牛逼了,南宫岁不得比梅良玉更牛逼?
人家圣者能看出常人所不能见,而他们没法做到一眼就看出南宫岁隐藏的天赋和能力而已。
如今南宫岁一夜连升八境,不就向世人证明了圣者的眼光是正确的吗?
百正奇在脑子里自己说服了自己。
但是他偏要看看这个鬼道家的天才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
百正奇扶着墙壁起身,抬手抹了脸上的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着。
“你干嘛?”曹傲警惕道,“你都要五行逆乱了还想过去打啊。”
“我找人!”百正奇愤愤上前,深吸一口气,朝着某个方向高声喊道,“北杉!上次你欠我的人情,今天你就可以还了,只要你帮我破了南宫岁的烈阳阵!”北杉在残剑域中夺得奇兵水月剑,声名大噪,在兵家也引起了不少话题,人们听见百正奇的喊声,纷纷扭头朝北杉看去,看他是何反应。
虞岁正守在屋中,听了百正奇的喊话,也朝人群中看去。
兵家北杉,甲级弟子,九境术士。
他在太乙兵家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人物,再加上这次在残剑域得到了水月剑,实力大增,不好对付。
虞岁问梅良玉:“师兄,你跟这人有仇吗?”
“没有。”梅良玉抬手轻轻摸着眉骨,不慌不忙地答道,“对我而言是路人。”
虞岁想了想道:“那我就不下重手了。"
“以前在试炼中过过招,他的剑术了得,但没了剑就很难说。”梅良玉视线扫向外边,“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了把很趁手的奇兵利剑。”
“北杉手里那把水月剑正好克你的烈阳阵。”
虞岁听后眨了下眼。
梅良玉继续说道:“你已经消耗太多的气,不担心自己会五行逆乱?”
“不会。”虞岁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是很难靠消耗气来让我五行逆乱,就算逆乱后,给我点时间,我也可以解决。”
就是不能让人发现,她是靠九州星海才能消除五行逆乱。
虞岁不打算在太乙暴露自己会阴阳九流术的事。
梅良玉说:“你如今表现出来的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了,如果烈阳阵还没有一点破绽,也许会有人怀疑你的气。”
“那我们换地方吧,我也觉得这边人越来越多,不太好。”虞岁轻声说,“等会北杉出手,我就卖个破绽给他,然后带你跳窗下楼去。”
梅良玉说:“师妹,这楼层有点高。”
“你怕高吗?”虞岁回头问道。
“你要怎么带我下去?”梅良玉若有所思地问,“抱我?”
他倒是挺乐意。
虞岁一口答应:“好。”
梅良玉却是一愣。
百正奇的喊声唤出了北杉,他迈步走出人群,朝梅良玉的宿舍走近,其他人一边起哄一边给他让路。
北杉来到过道中间,对曹傲屋中的百正奇说:“只要破了烈阳阵就行?”
百正奇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盯着对面屋中的虞岁说:“对,只要破了她的烈阳阵就可以!”
北杉神色平静,一手握住剑柄,也转身看向屋中的虞岁:“好。”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一道男声高喊道:“慢着!北杉,你要是去挑战这烈阳阵,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出手啊。”
北杉寻着声音扭头看去,见那看了许久热闹的青衣道袍男人举着手,满面促狭地朝自己喊道:“之前只说了不准多人一起偷袭南宫岁,谁偷袭谁畜生,可没说不可以偷袭你北杉。”
道家弟子夏侯书把玩着手里的紫符,笑眯着狭长的凤眼,让这白净的面容瞬间变得像是一只冲你微笑的狡猾狐狸。
北杉听后,皱起凌厉的眉:“你想做小人?”
“我只是眼馋你手里的水月剑。”夏侯书摊手道,“百家夜行期间,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人夺宝,你不会不知道吧?何况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真正的小人可不会在行动前告诉你。”
夏侯书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北杉的提问,最终自己满意地眯着眼道:“真小人我不认,但你要叫我假小人,我也算能欣然接受。”
虞岁好奇地看向这个突然出来搅局的人,跟她见过的道家弟子气质完全不一样,十分特别。
如果说薛木石那呆子穿上青衣道袍都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那夏侯书就是狐狸披上了人皮的妖道,带了点邪气。
梅良玉听着外边的动静,淡声说:“道院的狐狸,夏侯书,甲级弟子,应当是九境了。他这个人嘴贱手更贱,喜欢不择手段夺宝,不管有没有用,总要从你身上拿走点什么。”
虞岁问:“你俩有仇吗?”
“你说呢?”梅良玉似笑非笑地看回虞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