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告诉她,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虞岁咬着筷子道,“就这些都够了。”
黑胡子垂首退去门外。
盛罪说:“吃完回学院,我看你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才好。”
“我还想在外城多呆会,三哥你先回去吧。”虞岁说。
盛罪问:“还要在外城做什么?”
虞岁小小声道:“买衣服首饰。”
盛罪:“”
这让盛罪想起来,以前虞岁也爱去外边亲自挑选衣服首饰,大多时候陪她去的都是顾乾,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反而没有去过。
于是盛罪说:“我陪你去。”
这倒是让虞岁有些猝不及防,却也没有拒绝,只点点头说好。
盛罪有什么心思,虞岁倒是能猜到。
无非是被顾乾说中了心事,感到难堪,又想扳回一城。
虞岁和盛罪一起走在外城街道中,白天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外城似乎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
盛罪以前也常来外城,新鲜劲过去后就不怎么来了,只有牧孟白嘴馋吵着想吃外城哪家酒楼的特色菜时才出来。
他虽然没陪虞岁买过女孩子的东西,却是个识货的,衣料和做工,还有首饰玉石雕刻等等,什么是上等的,什么是次等的,盛罪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跟盛罪这样的人出来买东西,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动脑子想,他全给你挑好了,让你一件件去试,喜欢就买了,不喜欢就下一家。
虞岁去屋里换衣服,刚解了衣带,瞥见窗户没关好,便走上前去,手指拉上帘线,余光从窗户缝隙朝外扫去,瞧见一个眼熟的人影背对着她走进了对面暗巷中。
她关上窗户,放下遮帘,神色若有所思,却没有多想。
虞岁买完衣服首饰,盛罪又接到学院的传文,有事要回去。
“三哥你先回去吧,我还约了人在外城玩。”虞岁说。
盛罪问:“约了谁?”
“李金霜。”虞岁抬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兵家那位”
盛罪倒是有印象,但想到李金霜是南靖国的人,常常跟在荀之雅身边,荀之雅和顾乾的关系谁不知道。
他又起了念叨的心思,转头对上虞岁明亮水润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盛罪最终只说:“行,有事记得跟我说。”
虞岁点点头,站在自家酒楼门口,目送盛罪远去。
看着盛罪,虞岁不得不感叹人生的奇妙。
明明都是南宫明的孩子,同处一个世界,可盛罪跟她一比,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无论是南宫明,还是顾乾,又或者是她,眼中见识的、经历的,都和盛罪眼中看见的感受的完全不同。
见盛罪消失在视野中后,虞岁才转身回去,黑胡子在旁为她领路,带虞岁来到酒楼后方的别院中。
黑胡子边走边说:“机关家使用较多,也较为上乘的木种,有扶桑木、枷罗木、沙棠木、通天木、
建木。”
“这五种木都被机关岛的人垄断,但太乙的气候不适合这五种树木的生长,机关岛虽然有计划的栽种,但产出比不过消耗,所以机关岛需要的木种,有五成都靠从外边六国买入输送。”
南宫家和机关岛也有这方面的生意来往。
虞岁推开门时问:“我们是跟哪家合作?”
黑胡子道:“是司徒家。”
这别院屋中布置得像是工房,里边有打铁的建造台,雕刻的石造台,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桌上也摆满了黑胡子刚才说的五种机关木。
虞岁走到桌前,低头打量桌上的机关木,慢吞吞问道:“怎么不见方技家的神木?”
黑胡子虽然不是机关家的人,但在这边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对这些倒是了解一二,上前解释道:
“机关家用于制造的木种,都是天生自带五行之气的。方技家的神木也可以用作机关建造,但数量太过稀少,且其中五行之气难以控制,如果大量消耗,很可能濒临灭绝。”
虞岁朝角落里的工具墙走去,从中抽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再回到桌边,挑了有几分暗红的扶桑木开始动手切割。
“把这两年顾乾在太乙的所有动向告诉我吧。”虞岁说。
黑胡子也是个识相的,拿出听风尺找到部分记录,将这两年自己已知的消息全告诉了虞岁。
虞岁重点想听的,是南宫明对顾乾传递的消息,和顾乾对外传递的消息。
@黑胡子的消息一两天也说不完,虞岁当晚没有回学院,就住在别院中。
梅良玉忙完自己的事回鬼道圣堂,发现虞岁不在,这一整天也不见她身影,就问她在哪。
虞岁这会正在宽阔平整的木面雕刻与听风尺连接的密文,瞥见听风尺上闪烁的消息时,抬手擦了擦额上薄汗,停下来回传文。
手指点开填字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岁目光怔怔地望着传文界面,指腹轻轻摩挲尺面,犹豫时,察觉有人靠近,这才收起听风尺。
黑胡子在外道:“郡主,我从厨房给你拿了些解渴的瓜果来,你也歇息会吧。”
此刻已是晚上,院中的石灯也随着天色暗淡而亮起。
虞岁开门出来,在屋檐下的小桌旁坐下。
黑胡子将带来的果盘放在桌面,又问是否要备些干净的水来。
虞岁点头,他便又离开去打水来。@等黑胡子将水端来放到桌上时,虞岁正剥着一个橘子,抬眼看看黑胡子,突然问:“你跟你夫人经常联系吗?”
黑胡子被问得一懵,连连点头:“虽然隔得远,但因为生意需要,太乙的云车飞龙其实经常往外面跑,这时候就可以往外通信。”
虞岁又问:“大概多久一次?”
黑胡子站在屋檐外边,满脸老实道:“不忙的时候一月一次,忙起来就说不定。”
虞岁剥着果肉上的橘络,歪头看他:“你们成亲多久了?”
黑胡子被问得一笑:“今年是第二十三年了。"
虞岁仍旧看着他,黑胡子继续答道:“也是跟她分开的第十年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遗憾。
“十年?”虞岁惊讶道,“你们一次也没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