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烟披头散发,身上的嫁衣混着鲜血,干成了枯涸的血褐色。
钟潜几乎能猜出今夜的事,他遣人将裴晏危放入卧室的床上,沈拂烟失魂落魄地跟在身后,轻声问:“我就这几日不在,他是又受伤了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裴晏危,白玉般的脸庞上都是血,了无生气的如同一座白玉樽。
钟潜撇着两条眉毛,苦脸揭开裴晏危沾满血的外袍。
浸透了血,紧贴在肌肤上的里衣被拉开,一道怵目惊心的伤痕震得沈拂烟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
这是那日拢桂街宅子里,江湖刺客袭来的时候裴晏危受的伤。
她为他上过几次药,原本已经结痂愈合了,为何变成了如今这般可怖的样子!
看着伤口周围青黑的皮肤,沈拂烟抖着手想要靠近,却被钟潜拦住。
“公主殿下,都督这伤……唉!”
钟潜难过地叹了口气。
“都督原本一直瞒着您,如今算是瞒不住了。”
“瞒我什么?”沈拂烟红着眼,大喜大悲后,她的心都有些木然。
“那日的江湖刺客,剑上抹了毒,因为此毒极为隐蔽,原先都督也未发现,后来,伤口结痂后突然从里溃烂开来,都督找了百花谷的谷主来瞧,方才知道自己自那日起就中了毒。”
“此毒乃是江湖失传已久的,便是谷主一时也束手无策,只能以药压制,原本能管上十多日,今日恐怕……恐怕都督心绪激荡、血气汹涌,激发了压制的毒性……”
钟潜慢慢说着,沈拂烟不禁用力闭了闭眼,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疼痛。
难怪他今日的忧虑大于欢欣,她还以为他只是担忧不能给自己以后。
没想到,他那时身上还带着这样吓人的伤势!
捂着脸无声地轻轻搓了搓,沈拂烟不顾花掉的妆容,缓缓走到床边,跪在裴晏危的枕旁。
这些日子,她存了故意作弄他的心思,不留一丝踪迹地逗弄他,看他为了找她而着急失态。
可她想不到,他当时有多痛,又有多难受,却还在今夜耐着性子同她笑闹了好久!
“我不在的这几日,都督也未歇好吧?”
半晌,沈拂烟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看向钟潜。
“是,都督记挂着您,有些茶饭不思。”
钟潜心底也很难过,若无这该死的毒,公主与都督这也就是彼此玩闹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