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透露出个异常关键的信息,这并不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大老粗,虽不知文采如何,可他识文断字。
整个镖队,恐都难以找出这么个能武又会文之人了!
屋内窗棂朝外大开,月光斜落,男人负手而立在窗前,身上那件山青色的襴袍,将通身凌厉的气质消缓了许多,在微黄的烛火及清辉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沉稳,有种壁立千仞的清冷气度。
徐温云心脏跳得很快。
她原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可目标人物就在眼前,却忽然紧张心虚了起来,只先屈膝垂首请了个安,踟蹰着怎么开口,男人倒先说话了。
“姑娘所求之事,镖队中可胜任者众多,
何须我越俎代庖?夜深露重,请回吧。”
!
不是?
这人怎得回事?压根不给她任何发挥空间?张嘴就撵人打道回府?!
犹如巨雷由头顶劈下。
徐温云彻底着了急,惊慌之下,将心中所思所想脱口而出,
“可唯你让我最满意!
我只要你!”
?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生了些变化,他剑眉微挑,望向她的眸光带了几分锐利的探究。
徐温云惊觉失言,神色闪过些懊恼,终究还是不够圆滑,若她真是那等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之人,哪会儿有那么失措的时候。好在她并不蠢笨,立马往回周旋。
“……壮士有所不知,我那夫家鹰犬爪牙众多,若察觉到我偷跑出来,必会遣人来追,那是奔着要我性命来的!而壮士无疑是这一众镖师中武功最好的,所以我只敢将自己的安全交给壮士……其实真真不必壮士做些什么,只需时时在五步之内贴身护佑我便可,只要能保住我这条性命,酬金方面绝不会亏待!”
瞧她这幅模样,倒不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男人身周冷意稍减,却依旧不为所动。
“马镖头既接下这趟人镖,必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若真出事,我自不会修手旁观,至于贴身护卫,便免了吧。”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诱之以利。
按理说旁人听了她这番话,早就点头答应了,可这人怎得还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蓦然,徐温云似是想到什么,她将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略带几分试探问道。
“壮士这般推却,莫不是已经成亲?已有未婚妻或者心上人了?不好与其他女子过从甚密?……若真如此,那…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若是成家有口了,自是要与旁的女子划清界限,否则瓜田李下的,难免遭人误解……”
。。。在祁朝男子十七八岁就可娶妻,而眼前的男人瞧着二十出头,指不定就是个有妇之夫呢?若真如此,那无论他如何千好万好,哪怕再适合做她孩子的生父,那也只能忍痛舍弃,在镖队中另择其他人选。
正在她犹疑之际,却见他冷傲孤绝,薄唇轻启,回答了句。
“孤乃世间至寡之人,没得那些红尘烦忧。”
分明只是个行走江湖的独侠。
可这话说出来,倒像是端坐庙宇,身处云端,清心寡欲的谪仙。
徐温云抿不出此言中的深意,她只兀自松了口气,非得就要孤家寡人才好呢,她虽借种求子心切,却做不出来那等横刀夺爱,鸠占鹊巢之事。
徐温云睁圆了眼睛,颇有底气堂堂道,
“那壮士为何不应?
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妇,莫非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