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顾青衣仰头瞅了贾琏一眼,确定贾琏有在听,她才问道:“不知侯爷心里,究竟将我等四人,视作何物?”
因听出美人声音的郑重,贾琏也低头看着她,半晌笑问:“那不知道青衣姑娘,想被本侯视作何物?”
顾青衣脸颊微霞,避开与贾琏的对视。
“若说侯爷将我等视作侍妾,我等进府也一年的时间了,不但没有任何名分,至今侯爷也未曾收用我等四人中任何一人。
若说只是将我等视作艺伎,专司教导优伶及供给府中娱乐,便请侯爷明示,让我等心中有数,也免再生非分之念。”
顾青衣似任性的道。
……
天香楼正楼下,听见贾琏到来的消息,有人欲图过来拜见,却被沈盼儿拦住。
“盼儿姐姐,不是说侯爷过来了嘛,在哪儿呢?”
面对小姐妹的询问,沈盼儿努嘴示意了一下顾青衣居住的阁楼,然后不等后知后觉的小姐妹再问,便将她也拉到身旁,笑道:“咱们自从入京以来,就难得见到侯爷一次。
可巧昨儿侯爷便来寻了青衣姐姐一次,今儿又专程来寻她,看来青衣姐姐定是要走在我们之先,率先得到侯爷的宠幸了。
你这个时候要是过去,万一坏了你青衣姐姐的好事,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你。”
年纪最小的魏诗诗听到沈盼儿的调笑,这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一旁同样在笑她的绮云姐姐,小脸微红,喏喏道:“那,那我先回屋了……”
“去吧,若是侯爷召见,我会让人叫你的。”
“好的,谢谢盼儿姐。”
看着小妹妹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沈盼儿和万绮云相视一眼,眼中的笑意散去,都露出郑重和期待之色。
没有人知道,这四个原本出自江南各地,却因为一个相同的原因,走到一起的四大花魁娘子,早在一些关乎她们自身切身利益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她们都知道,若是顾青衣能够顺利得宠,那么将一举改变她们四人,在府中日趋尴尬的身份和地位。
青衣阁中。
贾琏笑看着怀中的美人。
顾青衣的话,看似任性别扭,实则是与他摊牌的意思。
显然,将这四个绝色美人撂在府中一年,她们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向他试探她们的定位。
换句话说,她们想要个名分与将来。
易位思考,她们有这个需求,贾琏一点也不觉得过分,甚至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将环住美人纤腰的手放在美人侧臀之上轻抚着,一边将美人的脑袋从怀里推出来,看着她笑道:“侍妾?艺伎?二者有何不同吗?”
顾青衣轻轻推开贾琏的手,从贾琏腿上站了起来。
她有些不堪贾琏的轻薄。
将旁边侍女端来的半盏茶奉到贾琏面前,道:“自是不同。前者以色侍人,后者,以所学技艺侍人。”
贾琏点点头,对美人的话表示认可,然后又问:“那不知青衣姑娘,愿以何种身份侍人?”
顾青衣神色一滞。若是以前,不论是出于自爱还是自尊,她自然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出身风尘,若说什么身份还能让她燃起几分自尊,那自然就是“淸倌儿”的身份。
所谓淸倌儿,卖艺不卖身。
或许不是所有的“淸倌儿”都如此,但至少类似她这般顶流的名妓,肯定如此。否则,她也进不了这道门。
但时至今日,她何尝不明白,她早就没有选择。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已经是贾琏的女人。所以,她只有侍妾这一条路可走。
之所以拿出艺伎这一点,不过是托词,用来提醒贾琏,该给她们一个确切的说法了。
“青衣的意愿又有什么重要,只要侯爷示下,青衣自当遵从。”
看着如斯美人一直与他绕弯子,贾琏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什么以色侍人,以艺侍人,为何偏要分开?色艺双馨,难道不正是一个女子所追求的,最真诚的赞美?
从一开始本侯将尔等四人带回京城,所看重的,不正是你们既有过人的姿色,亦有绝佳的技艺?
莫要如俗人一般觉得以色侍人便是自轻自贱的表现,世上不知千千万万的女子,做梦都渴望能够拥有青衣这般的容貌。非是如此,便是她们想要以色侍人,也并不能够。
所以,尔等应当以有绝色的姿容为荣,本侯亦以能够拥有你们这般绝色的佳人为幸。
至于尔等精通的女子四艺,更是尔等最宝贵的财富。
本侯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命人为尔等四人建造一座女子乐坊,专供你们研习乐艺,和与天下志同道合的女子交流学习,为我大魏的音乐、舞蹈、书画、丹青等艺术事业,做出特属于你们的贡献。
到了那个时候,艺伎这个称呼也就不再适合,本侯愿给尔等冠以新的身份——艺人。”
顾青衣还没来得及消化贾琏前面所说的理论,就为后面的概念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女子乐坊?艺人?”
面对顾青衣的不解,贾琏一点不以为意。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观念,后世人所追捧的所谓艺术家,在这个时代几乎都是下九流的存在。
贾琏早就想过,将顾青衣等女打造成旧时代的引领艺术风潮的弄潮儿。
这并非异想天开。
据贾琏看来,顾青衣四女,都是有真正的才艺在身的。就拿顾青衣来说,仅仅其能独自创作优美动听的琴曲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了她的天赋才情。
除她之外,其他三人也各有所长。
贾琏要做的,仅仅只是给她们一个舞台,让她们更够完全的发挥和挖掘出自身的才情和潜力。
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单纯的只是想要把自己的这些女人按类别分开,不想她们全部都挤在后院,容易生事。
但是,对顾青衣自然不会这么说。
他简单的将艺术创新、功成名就的概念与其说了一下,就令顾青衣惊奇的睁大了美眸,看着他道:“莫非侯爷一直……侯爷一直不动我们的身子,竟是一早就打算放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