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的蜡烛被全部点亮,屋内亮堂堂的,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散去了些,却也将双方照得更加清楚。
元知酌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下滑到领口,对方的衣领因为她的剑而被挑破,而掉落的扣子看着也不是什么稀贵的材质。
接着,她就看着他弯腰,在地上寻起一颗铜扣,他的长指如玉,泛着润光,指尖却在地上沾了不少的灰。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锦绸,却洗的有些发旧了,款式也不算很新,并且在他健壮的身材上显得有些紧小了。
元知酌盯着那男子将那颗铜扣放进衣兜,脸上凶恶的表情松懈了几分,她努了努嘴,接着抬手解开了外袍,上等绸缎的暗纹熠熠生辉,几下的功夫,她便脱了下来。
元知酌将外袍递过去,斟酌了下,才生硬地开口道:“我弄坏了公子的衣服,赔个不是。”
为了伪装成一个“公子哥”,她穿了增高的鞋,身高八尺,里面的衣服也是做了处理,看起来她也没比对面的男子瘦弱多少。
而他却迟迟没伸手去接,在聚拢的烛灯里,他精致的眉眼淡淡的笑意,光影筛下黯色,印进他的眸底却很是薄凉,“不必。”
——
元知酌还想要说什么,忽而梦境变得悠远,她的视角模糊,再一睁眼,便是一双含情凝睇般的凤眸,眼前人的笑容清浅,右眼下方那颗华艳的血痣似乎也沾上了朦胧的柔情,如实雨后初晴的花梢,凛冬晨曦中一闪而过的娉婷,惬意缱绻。
迟奚祉的手掌抚在她的侧脸,拇指上的玉扳指蹭在她的颌骨上,见她转醒,一副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的迷糊样,迟奚祉长指捻住她的雪靥上的软肉,在那一块酡红轻轻地揉了几下,低声道:“醒了?醒了就起来,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元知酌对上迟奚祉的脸,和睡梦中的重合在一起,又——好像有些出入,她还陷在挑破人家衣服的愧疚里,看着这张与梦中肖像的脸,神情迷胧。
元知酌还在愣神,微张的檀口上下启阖,没意识地呢喃道:“迟奚祉,我好像梦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