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的耳边传来张婶的嚎啕声。
我很纳闷,张婶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她满脸的血根本不像我妈,她虽然50多岁了,但是她一向那么优雅,那么美丽。
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的模样?
我回头很认真地跟张婶说:“她不是我妈,张婶你哭错了。”
张婶哭得更厉害了,沈时倦将我搂得很紧。
“走吧,晚凝。”
我还没有确定她是不是我妈,我怎么能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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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一盆水来。”我说:“我现在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来擦吧,晚凝。”张婶哭着说。
“去打一盆水来。”我听见沈时倦不知道跟谁在说,过了一会一盆水放在我的手边。
我打湿了毛巾,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拭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的手抖得不行,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地挪动着,污血被擦去,我看到了一张我熟悉不过的面容。
熟悉又不熟悉。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这样面无人色的,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的样子好陌生啊,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一个人失去生命会在多快的时间里就四肢僵硬,像一根木头一样硬邦邦的。
“妈。”我跟她说话,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去摸她冰凉的手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个世界上最冷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此刻我妈的手。
他们拉我走,但我不肯,我执意要帮我妈擦干净身上所有的血污,我妈最爱漂亮了,她绝对不允许她脏兮兮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且她要穿得很漂亮很得体。
我帮我妈擦干净了身上所有的血污,现在我要回家去帮我妈找一件漂亮的衣服。
我听到医生在跟张婶他们说:“我们这边就打电话让殡仪馆的车过来了。”
“我妈这个样子,谁也不能把她带走!”我冲过去跟医生大声说:“她那么爱漂亮,我要让她漂漂亮亮地离开。”
“我陪你回去给伯母拿衣服。”沈时倦说:“你放心,伯母会在这里等着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我妈,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急诊室。
顾焰驰迎面而来,他跟我打了个照面,我想起了储美珍她还活着。
她们两个是乘同一辆车回来的,为什么储美珍活着,而我妈却死了?
我觉得不公平,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
我想问清楚顾焰驰,毕竟我妈是陪他妈去的庙里,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回到了家里,推开我妈的房门,她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她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住了,每天张婶都会在她房间的花瓶里插上花喜欢的花。
我在充满花香的房间里寻找我妈的衣服。
我妈以前偏爱旗袍,但我觉得旗袍太老气了,最近她也喜欢新中式,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妈就没有再买过新衣服了。
所以我把我妈所有衣服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件都不满意,不是太素了就是款式太旧了。
我妈的脸色那么苍白,要穿越稍微亮一点的颜色。
我在挑衣服的时候,沈时倦一直在旁边很安静地陪着我。
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衣服,他看看我,拉着我的胳膊走出房间。
“我们去给伯母挑新的。”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所有的商场都关门了。
不过他是沈时倦,他有别人办不到的能力。
他亲自开车带我去了商场,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等我们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灯火透明的。
我才想起这个商场是沈家的,反正是自己家的产业。想几点开门就几点开门,想几点关门就几点关门。
我去了一家我妈以前最喜欢的牌子,挑到了满意的衣服。
一件鹅黄色的新中式,这种娇嫩的颜色一定很衬我妈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