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听了王崇古这主意,心里腻歪透了,不由抗声道:“鉴川公,某等之意非——”王崇古见他连“某等”这词儿都说出来了,脸色一变,忙拦住他话头向北拱手道:
“皇上登基已经六个年头,此时已然大婚亲政。从变法大诏来看,虽说不无操切,但英明天纵,且天心非我等可揣测者——”
王锡爵也是聪明人,见王崇古两次打断他的话头,心里立即明白自己袖子里的奏本不用往外掏了,山西帮是指望不上了。
低头叹口气道:“下官也非胶柱鼓瑟之辈,鉴川公若和武宁伯能说得上话,也可走走后宫的路子。下官的意思是皇上圣聪天纵,我们做臣子的仰窥渊奥,就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也要奏本请皇上给我们解惑答疑。”言语间也开始严密起来,不像刚进门的时候说些“道路以目”的话了。
王崇古听他这般说,心中暗叹和这本家还是有缘无分——将来只看张四维能不能和他处好吧。爽朗一笑道:“老夫虽然回京时候短,但子维和他还不错,这转着圈劝谏的事儿,让他去忙乎去——能起多大作用,可不好说。皇上也不是那种轻易被身边人用言语说动的。”
见王锡爵低头称是。王崇古难掩和他结交之心,笑问道:“据老夫所知,你和那汪道昆没什么交情;此次大案也没牵连到王家,元驭为何这般奔走也?”
在王崇古心里,判断王锡爵的奔走可能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王锡爵判断大逮捕即将结束,多数被逮捕者会被锦衣卫放归,此时出头之人奔走将收获巨大的政治影响力;二是王锡爵判断,张居正已呈功高震主之势,王锡爵现在要个张居正这个座师切割,牺牲三五年仕途,先把队站稳了!
可是,变法大诏刚出来不久的时候,他王锡爵不怕唱反调得罪皇帝?如果这坏印象存在帝心,那他得多少政治影响力又有何用,站那个队正确了又有何用?
正思索间,见王锡爵满脸愕然的抬头看自己,口中说道:“我们做臣子的,不过赞成君德,以安海内;人臣之道。必秉公为国而不顾其私也——与汪道昆等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