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纯净的东西也要经过世俗的清沥,原本这只是一桩秘事。可几年前不知道为何,这个秘闻不胫而走,大肆渲染。亏的兄长雷霆手段,免却了旁人对流溯门的骚扰,保留了韩掌门的清正骄傲。”
“原来,紫月门主并非无心,倒是我一直只为师父抱不平。”
紫月寒轻笑,“我兄长在你心里那么不堪吗?”
沈青吐了吐舌头,“天下第一门的门主,稳坐十余年,难道仅凭以德服人吗?我以为他身居高位,早就淡忘了……”
紫月寒低下了头,“他有他的不得已。他十几年的念想,不过是为我挣得一个太平光景,卸担归隐。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他。”
沈青扭头默默的看着紫月寒,原来家族大门也有着说不尽的心酸。
想想他幼时无父无母,叔父不慈,若没的坚忍意志,想必也打磨不出这样的锋利。便是高寒背后,才塑就了这孤独难亲的性子。所以“翊”名改“寒”字,再没了一飞冲天的自由和心性。
“如今天下依然腐乱,门内暗涌频起。兄长不敢擅自离去,可我知道,若韩掌门肯点头,他会平了一切去履诺……”
“可师父的倔强,何尝不是在用疏离守护他的声名呢……”
……
韩子默坐回了桌旁,慢慢端起了那杯茶,回忆起了他们最后的,那次争吵。
“离君心有天下,有绝世之才,紫月门百年清名,岂能因为我而埋没?你应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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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想!日日人前谄媚,假笑,算计,你知道我有多厌恶……子默,我们一起归隐,好不好?”
“那你幼弟呢?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你母亲临终嘱托,都忘了吗?”
紫月离心冷的捂住了双眼,“是啊,我不能丢下翊儿一个人……可我,也不想丢下你。”
“子默,不然你随我回去……”紫月离那时应是放下了所有骄傲,带了一丝恳求。
“回去?以何身份?我尚有双亲,还有江儿……”韩子默怔怔的看着他。
紫月离随即苦笑一声,“是啊,我如今两手空空,护不得翊儿,何谈护你……”
韩子默看着紫月离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片绞痛,他沉默了良久,翕动嘴唇,说道,
“其实萍水相逢,我多是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少年懵懂,有些东西可能看不太分明。不若就此分开,初心凉透,兴许便……桥归桥,路归路。”
紫月离放开双手,通红的眼里满是质疑,高声问道,“恩情?懵懂??韩子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韩子默咽下喉头苦涩,轻轻一哂,“我虽平庸,亦有傲骨,我承不起那世俗眼光。”
“所以,到现在……你才怕了?”
“对,我怕了!我还有双亲,我还要给他们留后……”韩子默决绝的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紫月离无言的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等韩子默感到后悔再回过头来时,紫月离已经走了。
桌上一张字笺,“十年之期,你若未娶,便等我来。”
红叶又红了几回,月亮又圆了几遭,人已中年,连思念都不能说的那样有口无心了。紫月门地位显赫,流溯门融融其乐,十年已过,他没有娶,他却没有来。
……
老松树下,沈青抵着树干,慢慢的消化师父的故事。
“可能情意深种时,人便不再只想着厮守,而是能让他一世无忧。”
紫月寒心底一抖,忍不住转过头来,面向了沈青的方向。对面的眼睛目光灼灼,皆是他云若风清的样子。
古树之下,紫月寒系在眼睛上的白绫随风而动,有那么一瞬,他感觉似乎有光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