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哪怕痛彻心扉,都觉得是我应该承受的,我每日都在痛悔,那日我在年妃宫中,为何不能向她屈膝求饶,我为何要如此强硬,不肯服输,我若肯求她,我或许还能保住我的孩子。”她说着缓缓抬眸,却见陵容站在纱帐处一脸痛惜地望着她。
甄嬛忍不住便悲从中来,水眸噙着未绝的泪意朝她唤了句:“陵容。”
安陵容走近她榻边,缓缓将人拥入了怀中,方道:“姐姐,不是你的错,就算你肯低头,年妃她当时也未必肯轻易放过你。”
“我为何要得宠,我若是默默无闻,年妃就不会嫉恨我,不会置我于死地,陵容,年妃纵然该千刀万剐不足泄愤,可是我呢,我何尝不是大错特错。”甄嬛伏在安陵容肩上,入魔般地道。
“姐姐,世上没有受辱受害之人还要回头反思己行己过的道理。姐姐便是圣人,也不该如此鞭笞自己的心。说到底,还是陵容无能,哪怕身处贵妃高位,依旧不能保住姐姐此生的周全无虞。”安陵容喃喃道。
……直到甄嬛重新入睡,安陵容又守了许久,方带着香兰离去。
途经一处小花园,几株茉莉树上,纯白色的茉莉开得正绚烂,惹得安陵容不由止步,抬手轻抚道,“黄粱梦,未觉枕,几经秋……自古男子能叹英雄骨冷,清泪不能收,可女子呢?呵呵,平生杂念,由子到夫,由痴到怨,何苦来哉……”
皇帝空暇时再去碎玉轩探甄嬛,却见她睡梦中亦是清泪连连,不禁在心底愈加恼恨自己于朝政局面上的步步掣肘。
寿康宫。
太后病情稍轻,见皇帝神情郁郁,不免担忧道:“刚才晚膳时,你食不知味,你看你最近心力交瘁,哀家实在担心。”
“孩儿无妨。”
“哀家让太医开了些安神降火的药,待会儿让苏培盛服侍你吃了,早点睡吧。”太后劝道。
皇帝没趣儿地顶了句,“太医开的又是那些苦药,嫌儿子心里还不够苦吗?”
太后闻言一窒,欲言又止时,皇帝忙找补了句,“儿子心情不好,皇额娘别见怪。”
太后轻叹口气道:“哀家知道你心里苦,富察贵人和莞嫔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都没了,这些日子,你除了去看弘佑和温宜,都不肯进后宫。”
“皇额娘,儿子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年妃气盛好强不假,不喜欢莞嫔也是真,但是莞嫔在翊坤宫跪了半个时辰,孩子便没了,的确令人意外。”皇帝终究是忍不住向太后道出了自己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