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这样校阅的效果最好。既能够体现出一路征程的辛劳,也能够在精气神上,充分表达真实的个人风貌;更不至于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忽略了面对异类和非常事态的凶险。
然而当鼓点节拍中的江畋策马当先,走过了数百步长的城阙甬道之后;扑面而来的巨大声嚣与气味浓重的隐隐热浪,几乎劈头盖脸的淹没了他和他身后一众部下;也冲散了冬日里的寒冷彻骨……
虽是大冷天,但丝毫不能阻碍衣袍光鲜的士民百姓、文人仕女,争相出来观览的热情和兴致;几乎人山人海的将长街上,站道维持的金吾子弟身后,廊下、檐角、露台和栏杆间,给挤个满满当当。
几乎与城外大雪纷飞中行军的冷清枯寂,形成仿若隔世一般的鲜明对照。而在居中留空的百步宽长街上,则成为诸多红袍大氅的监司队员、顶盔掼甲的外行军士,扬眉吐气、顾盼风发的最佳舞台。
虽然只要走近了看,就能发现其中不乏一身征袍斑驳染血,或是甲胄伤痕累累的存在;偶然还有人吊臂绑带、光头缠纱的伤员打扮,却不能影响他们无形挥发的气度凛然,和森森肃杀的精神抖擞。
正所谓是“甲光向日金鳞开。”或又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一番盛景;只是曾经作为路边旁观者的江畋,如今已经成为这副瑰丽壮阔的现实画卷中,重要的一员和组成部分。
只是身在其中与旁观的看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境和情绪。就算江畋带着铁遮面,也阻挡不了四面八方、全角度聚焦的,目光灼灼与炽热视线,也将各种羡慕妒忌恨的情绪,交加投射在他身上。
而在沿街一阵紧接一阵交相起伏的呼喊声中;甚至时不时有人突然投掷下,色彩缤纷的头巾、帕子。随风纷飞如雨的落在队列之中;刚巧挂在队员和军士的头脸肩臂上,就被与有荣焉的笑笑收下。
而威严正襟在马背上的江畋,显然是被沿街那些热情纷繁的仕女、闺媛;用各种汗巾、帕子,所重点捶掷的对象。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任何被风吹到他身边巾栉,都会突然转弯绕过落到他人身上。
因此,从正对着金光门的群贤坊,到皇城大内正对的朱雀门广场前;这段不算长的游街路程中,围绕着江畋前后的诸多监司队员,还有张武升、李环等一干将校们,鞍具和身上已是彩巾绣帕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