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之前打下的关系,怎么送礼都嘱咐过她,她也一直按照谢虎山的安排照做。
谢虎山笑道:“那也要再说一次,因为我家里还没年货呢,他们又不是傻子,我都受伤了,不给我预备点礼物,说不过去,那也太不通人情了。”
韩红贞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谢虎山看着韩红贞的背影,又看看正坐在旁边跟小宝一块儿数炮仗的老猛:“老猛,四丫头怎么了?这几天受气了?”
“没有啊?放假之后,我天天负责看大门,四姐在屋里,我就在外面玩,没见着谁欺负四姐啊?”老猛一本正经的说道:“她就是这几天回家晚,老晚才回家,一个人在这屋呆着也不害怕,我都得让大黑陪着我,才敢在厂子等她。”
等韩红贞被马三儿开车带走之后,谢虎山又拖了好一会儿,直到屁股坐下不再那么疼,药酒多少产生了些药效,这才起身吩咐老猛把工厂大门上锁,带着他和小宝一起回村里。
本来还想让俩货衬托一下回村的气势,刚到村口,老猛就跟小宝商量去兽医站把炮仗插驴粪蛋里炸开,小宝居然还同意了,俩货手牵手就去兽医站了。
看着小宝那一身过年新衣服,又想想他俩接下来要干的事和大爷对待牲口的态度以及脾气,谢虎山觉得小宝今天回家能享受和自己差不多的待遇,二叔没能打自己一顿的遗憾,能让他儿子来弥补。
进了家门,谢虎山先是在堂屋掀开锅盖,从锅里温着的杂合面馒头捡起一个朝嘴里送,大妈正在帮他好几天没住人的西屋炉子生火,看到谢虎山啃馒头,指了指碗橱:
“昨天炖好的肉,去吃几块,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等我生完火,帮你放个虾皮汤,喝点热汤,再噎个好歹。”
“咱家过年的肉现在都敢放碗橱里了?大秀改吃素了?”谢虎山听到大妈说碗橱有肉,动手拉开碗橱的门,果然一碗炖肉在里面放着,他也不怕凉肉太腻,用手拈起一块送进嘴里。
大妈蹲在地上朝炉内填着玉米棒子,嘴里说道:
“前几天中坪大集,她舅趁着牲口车来赶集,把她接走住着去了,下午他爸抽空给她接回来,你妹妹要在家我敢把肉放碗橱里?让她看见,放房梁上都不见得能隔夜。”
谢虎山啃着馒头,撩开东屋的门帘,对坐在炕上缝鞋垫的奶奶说道:“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正坐在炕头戴着顶针穿针,听到孙子的声音,一激动,手里的针挑偏了,在指肚上扎出个针眼,冒出了血珠儿。
“奶,这怎么还扎了一下,大妈他们肯定已经告诉您我回来了啊?来,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是不是没那么疼了?”谢虎山虽然懒,但哄奶奶开心却积极,此时把馒头朝旁边一放,跟小时候一样,窜炕上抓起奶奶的手帮忙吹气。
大妈从门帘外偷着打量,发现本来老太太脸上有些严肃,可是孙子脑袋扎进怀里说着软话,眼看老太太的笑纹就又从脸上再度浮现。
这崽子从小就得老太太偏疼,那不是没原因,嘴甜,会来事儿,自己家的大秀和老二家的小宝,嘴是真不行,老人能求晚辈什么,不就是在她面前打转说奉承话逗个开心嘛。
“不疼,你别给我来这套。”奶奶仔细打量了一下谢虎山,发现他气色,穿着都没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吸允了一下,另一只手摩梭着孙子杵过来的脑袋:
“小年走的,今儿才回来,走了一个礼拜,他们跟我说你是开会去了,我再没文化,不认字,那也知道,生产队长开会也没有这么开的,肯定是又惹事了吧?”
“又有叛徒跟您这儿走漏消息了?”谢虎山笑嘻嘻的压低声音,搞得好像跟奶奶特务接头一样,神秘兮兮的问道。
奶奶用手指头在孙子脑门点了点:
“我又不傻,又不瞎,察言观色还不会,我自己生的俩儿子,自己物色的俩儿媳妇这几天都恨不得躲着我走,那肯定是有事怕我问,别人都在我眼前,就缺你一个,甭猜,指定是你又惹事了,也就是桃子没留下陪我,这才让我觉得你没出啥大事,要是桃子也留下来,那我肯定坐不住,都得杵着拐棍满世界找你去。”
谢虎山心中叹口气,这个家还得指着桃子,大爷大妈二叔二婶这心理素质都不行啊,桃子知道留下来替自己照看奶奶的行为,在老人眼中绝对属于异常,肯定让老太太起疑心,所以转天就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