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我们拿谢虎山当牲口使,你俩没使?谢虎山带着傻小子们去西山给三队脱坯烧窑,不是你们干的?让孩子干那么重的活,你们也不怕遭雷劈?”
“我们说啥了?我们就是要让谢虎山当个大队长,给大伙出出主意,早点儿过上点儿好日子,你俩倒是蹦出来了!早干啥去了!”
吴铁梅嘴巴利索,说话跟连珠炮一样,又急又快,怼的赵会计僵在当场,同时也让其他队的社员反应过来:
“对啊,最不是人的就是马老五他们,把人家谢虎山那孩子当牲口一样用,还不让别人用,怕别人给用坏了,不怕自己用坏了!”
“就忽悠谢虎山去县城骗大粪那事,当初大队就该报案,判这俩老王八蛋进去劳改十年八年的!”
韩老狗看向气汹汹的马老五:“老五哇,说说为啥大队长不是啥好差事,说明白。”
“咱大队哪有大队长,那都是你一个书记说话算,虎三当了大队长又咋样,还不是屁事都得你做主,你就是想让领导来的时候,派他跟领导打交道占便宜!他能做啥主?他在三队,至少啥事都说了算,谁不听他的,他能收拾谁,在大队他行吗?你韩老狗同意吗?”马老五瞪着眼睛大声对韩老狗说道。
马老五的咆哮声让会场内迅速安静下来。
二面肥这老东西今天是真豁出去了?
陪同出席的杨利民最先反应过来,他开口说道:“五叔,这个问题你说的有些……”
“小杨啊,二叔知道你是好人,跟三儿有交情,可现在是中坪生产大队内部开会,你一个县里下来的干部这时候别说话,我们自己选啥样的大队长,公社都管不着,你也别说话,开完会二叔给你道歉!”谢启丰此时打断杨利民,把杨利民没说出来的话给撅了回去。
这一幕幕让当事人谢虎山看的目瞪口呆,自己啥时候在三队有这么高威望了?
“老五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我这个书记兼队长,自己都不知道兼了多少年了,确实是让大伙都忘了,这是两套班子,书记有书记的活,队长有队长的活,原来是因为怕大队干部太多,分薄了工分,现在既然老五和三队对这事有意见,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好像虎三儿当大队长容易没自主权,那就说开了,书记负责大队党支部委员会的工作,这是一套班子,正常是六个人,队部如果职务全额统计,应该是九个人,今天不止选大队长,把之前支部委员兼的九个队部职务也都一块重新选了吧,这行吧,你们怕我欺负虎三儿,那就让虎三儿提名,希望哪几个人当他那个大队部的干部,以后跟县里那些领导们一样,分开办工,各司其职。”韩老狗看向抱着票箱子的马老五:
“我这个态度怎么样?”
韩老狗一番话,让马老五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一直按照马老五的吩咐行事的谢启丰,看到马老五没了动静,又看看赵会计,陈大麻子,最后看看谢虎山,他不知道大伙怎么忽然又没动静了。
他是被马老五劝说反对的,作为农民,他一直觉得侄子就不应该管太多生产队的事,踏踏实实娶媳妇,盖房子,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而且他觉得马老五说的没毛病,大队长不是什么好差事,中坪大队这么多年,始终是韩老狗说了算,大队几个干部都是韩老狗提拔的,侄子谢虎山当上大队长,也根本指使不动别人,再说,韩老狗管理大队一直管的挺好,就让韩老狗接着管呗,为啥非折腾自己侄子。
侄子是年轻人,脾气大,他怕万一有人不听谢虎山的话,谢虎山受不了这种鸟气,一激动再干出点儿出格的事儿来,那还不如踏踏实实留在三队当队长。
至少连自己在内,三队所有人都能听他的话,哪怕有个把不满意的,瞧在他大爷和自己这个二叔的面子上,只敢私下偷摸抱怨,不会当众让侄子下不来台。
可刚才听韩老狗说的意思,如果怕侄子在大队说话不好使,那就干脆一块把大队其他职务也都选出来,谢虎山提名哪个,哪个就能参选。
谢启丰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他嘴笨,只能寄希望于马老五,赵会计,陈大麻子等人,可是等了半天,马老五都没有再出声。
在场的全体社员都已经挺明白了,马老五现在已经张不开嘴,他再想用没自主权这套理由来反对,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韩老狗这番话意味着只要谢虎山愿意当大队长,还能决定手下副大队长,大队会计兼出纳,民兵连长,妇女主任,团支书,农技员,出纳员,治保主任这一批干部的提名人选,按照现在大伙对谢虎山的态度,他提名谁,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我出去活动活动。”马老五把票箱子放回远处,小声朝韩老狗说道:“屋里烟味太大,熏得我刚才脑瓜子疼,说话冲了点儿。”
谢虎山此时听到马老五这番话,才反应过来,自己二叔,赵会计,陈大麻子,韩成松这些人肯定是被马老五和韩老狗联手玩了……
这哪他妈是帮自己反对呢,这是给自己把嚼子勒得再紧点儿。
只有自己二叔是真心惦记自己,此时脸上的茫然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在疑惑马老五,赵会计几个人为啥不继续大声开口反对,管韩老狗说啥呢,就该死活不同意,接着闹。
亏刚开始时马老五演的还挺像,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台上马老五抱着票箱子激昂慷慨的德行,谢虎山还有点感动来着。
那巴豆水没泡错,而且不能只给俩人灌下去,现在变仨人了,还得接着找小老道多要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