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开进去吧,省得还得拎进去,焦部长打过招呼了,说今天有中坪的亲戚过来,他家是五号楼三门第一层左手边那套。”
按照对方说的方向,谢虎山把车开到五号楼楼下,空着两个爪子下车,韩红贞左手拎冻豆腐,右手拎粉条,身后背着装蘑菇和黄花菜的筐。
“谢虎山,你倒帮我提……”韩红贞被小米和山货压得都快直不起腰了,想要让谢虎山帮她分担一下,哪怕拿最轻的粉条呢,她也能腾出一只手扶一下背后的筐。
谢虎山跟没听见一样,上了几步台阶敲门,胡爽听见敲门声,笑吟吟的打开门:“你焦叔正和我说你要来跟他吃饭去呢,嚯~比我都高了,长成大小伙子了。”
胡爽上次见谢虎山,还是因为挨整全家跑去谢启茂家里暂住,谢虎山在她脑中的形象还是那个又淘又野的中坪孩子王,整天带着大秀和自家姑娘焦岚两个疯丫头在农村乱窜,搞得人厌鬼憎。
不过这一年来,她耳朵已经被自己丈夫用谢虎山这个名字灌满了,虽然丈夫很少和她说工作上的事,但也大概了解,这个心野胆大的孩子如今厉害了,去了趟港岛,弄来一大笔钱,自家丈夫到县政府上班,都跟这事有关系。
多年不见,总是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谢虎山如今一身洋气的休闲装,旁边还跟着一个哈着冷气,被山货压的腰都伸不直的漂亮姑娘。
“焦婶儿。”谢虎山笑着说道。
胡爽把两人让进来,顾不得客气,先帮着韩红贞把东西卸下来,嘴里埋怨:“这是你对象桃子吧?你那手怎么那么金贵,帮忙拎着点儿能怎么着?多沉,全让她一个人拿。”
“不是,这是……嘿嘿嘿……就是关系挺好的朋友。”谢虎山对胡爽嘿嘿笑着说道。
胡爽笑容顿时呆滞了一下,谢虎山那德行就差把这小姑娘是他相好的这句话挑明了。
韩红贞觉得要不是这犊子在车上提前告诉自己,无论他说啥都要忍着,这句话说出口自己就已经控制不住想要抽死他的冲动。
胡爽在县妇联上班,韩红贞这种姑娘,在她眼中,那就属于急需被劝说引导学会独立自主的对象。
借着倒水,胡爽把韩红贞拉去了厨房说话,把客厅留给了焦鹏和谢虎山。
“没露馅吧,焦叔?”谢虎山挨着焦鹏坐下,小声问道:“饭店安排好了,我就不去喧宾夺主了,大伙对我有刻板印象,总觉得我整天揣着枪跟土匪似的,我又腼腆,不善于言辞,不懂辩解。”
“你焦婶最看不惯就是乱搞男女关系,那还能不上套,肯定想办法把你和那位小韩同志拆散啊?鼓励她独立,自主,不依附男人,堂堂正正生活。”焦鹏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行,借着引子是不是她俩关系能亲近点儿,以后她当厂长是不是能拿个咱县妇女荣誉啥的,这事得抓紧呢,你说赶明年五月四号,能不能拿个荣誉称号?”谢虎山一本正经的对焦鹏问道。
焦鹏被谢虎山的模样气笑了。
谢虎山开车送焦鹏两口子和韩红贞去了友谊饭庄,但自己却没有下车,直到两个多钟头之后,三人才又被一群人送出来,除了焦鹏面色酒红,韩红贞脸上也有些微醺,把焦鹏送回家,谢虎山拉着韩红贞回中坪。
“焦婶是不是做你思想工作了?”谢虎山一边开车,一边对韩红贞笑着问道。
韩红贞脱口而出的确是:“那一顿饭得多少钱呐?我觉得把我卖了都吃不起,满满一桌子菜,都没吃几口,我本来一口酒都不想喝,后来想想替这桌酒菜心疼,就喝了一盅,还不如你兑水的路边倒好喝呢,起码没那么冲。”
“兑了水如果还冲,那我不白兑了吗?”谢虎山听到韩红贞的话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正事,以后去县里记得去找这位焦婶呆一会,坐一坐,聊聊你跟我的关系,再聊聊你的工作,她在妇联工作,这样如果什么时候县妇联需要一个新时代妇女典型,你就比较符合条件,能被优先考虑,一个姑娘,带着乡亲们搞轧钢厂,生意还蒸蒸日上,这在男同志中不算什么,但对妇女来说,很抢眼。”
“焦婶问我,为啥想不开非要跟着你……知不知道你有对象?”韩红贞哭笑不得的说道。
谢虎山笑着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就按你说的,我说我俩啥事也没有,就是一个副业组的,桃子跟我关系好着呢,完了焦婶就说不要怕,你是寡妇,肯定是谢虎山故意弄些甜头迷惑你,你要想清楚云云……”韩红贞对谢虎山说道:
“反正就是不信我和你没事,还说现在管轧钢厂也挺好,锻炼人,能让人自信,没准那天就认清你的真面目,不用她劝,就离你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