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也不问问价,上来就开瓶?你当这是咱公社花五毛钱能喝死自己的路边倒呢?”谢虎山连忙拦住他:
“收起来,收起来,回公社摆办公室里,留着得瑟用,你今天喝完了,我搁啥展示老舅对外甥的交情,以后我出去吹牛,能跟人说,给杨利民送过重礼,不相信去他办公室看。”
“谁能信呐?你在村里吹牛,大伙都未必知道戴高乐,丘吉尔是谁。”杨利民把东西放旁边,端起酒碗跟谢虎山碰了下,喝了一口:
“钱都花没了?”
“没有啊,四百块钱押运补助给我奶了。”谢虎山对杨利民说道。
杨利民一愣:“你一分钱没花,这些洋货哪来的?”
“咳咳……”谢虎山递给杨利民一支香烟,清清嗓音,笑着说道:“老子去城里下馆子从来不给钱……”
“韩老二你俩去港岛劫道了……不太可能……”杨利民接过香烟,眼睛打量着谢虎山:
“我现在对咱们中坪人已经有了一部分了解,劫道这事不占理,你俩多半不能这么干,按你那个刁民做派……”
“带着韩老二劫富济贫了吧,政府参考资料上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介绍说,资本主义社会还存在很多诸如黑帮,妓女,贩毒,赌博等等旧社会流毒,你小子要是遇到了,肯定憋不住,得打它们的主意。”
“没劫,犯大错误的事我肯定不能干,就是跟那边的人做了点小买卖,撑死了算是投机倒把,搁咱们公社,也就是批评几句的下场。”谢虎山对杨利民说道。
杨利民嘿的一笑:“小买卖?又是戴高乐,又是丘吉尔,还有什么大明星,吹牛忘了给自己找补,吹漏了吧,这三个人加一块,你小子就不可能是单纯的投机倒把。”
“换下一话题,我给你聊点儿积极向上的,韩老二和我,我俩路上救了两个姑娘,这觉悟行吧?”谢虎山赶紧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路上遇到祝幼君的经历。
直到两个人把一瓶酒喝进去大半,看到杨利民酒至微醺,谢虎山估计他有酒壮胆,不至于吓尿裤子之后,这才说道:
“老杨,我拜托你件事啊?”
“什么事?”杨利民夹了口菜,送进嘴里,有些不解的看向谢虎山。
这犊子出去一趟学会礼貌了?跟自己这么客气?
谢虎山帮杨利民倒着酒,嘴里问道:“你认识县畜牧局焦鹏焦副局长吗?”
“之前在县里见过一面,不是很熟悉。”杨利民听到谢虎山向自己问起焦鹏,语气愈发疑惑:
“县畜牧局焦副局长,你应该比我熟,你押运不就是谢站长通过他帮你办的吗?有事你也该通过谢站长联系啊,他和焦副局长关系非同一般。”
谢虎山认同的点点头:“我大爷肯定和焦副局长关系好,但这事不能指望他,他得吓死。”
“那你也别指望我,我胆子也小,我也不想知道你干啥了,吃完饭我就回宿舍睡觉。”杨利民马上一副不用告诉我的语气对谢虎山说道。
谢虎山眼睛瞪了起来:
“姓杨的,香奈儿的化妆套装你替你媳妇收了,你自己刚才还收了我的酒和雪茄,结果收完不肯帮我忙?那按规矩,你现在把你媳妇喊来,让她把东西退给我!”
“你就说有啥官腔需要我去跟人家打吧。”对于谢虎山突然变脸指责自己,杨利民脸色平静如古井。
这犊子给别人送礼,肯定不能白送,他站在家门口给别人家的狗喂口窝头,都得让那狗给他偷俩西瓜回来。
“你看啊,我这有这么个回执单,你这几天想想词,过段时间你得帮我去找他聊聊。”谢虎山从自己口袋取出一张汇款回执单,递给杨利民。
杨利民疑惑的接过回执单,本来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结果一眼之后,酒顿时就醒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
“曹天宝是谁?!”
谢虎山端着酒碗,语气平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