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十分钟,金满仓两口子就看到邻居老姜气喘吁吁抱着一个纸箱跑进屋里来,把纸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六瓶未开封的尧山大曲。
这酒一瓶卖一块八,在中坪谢虎山也就见过谢启茂一个月给六爷谢老六买一瓶改善改善,其他庄户人家都是买或者用红薯干换些散白酒解解馋。
可见老刘一家在崖口大队这個穷地方的生活有多滋润。
老姜放下白酒,又开始掏自己棉袄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两听铁皮鱼罐头,四盒牡丹香烟放在桌上,对谢虎山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认真说道:
“领导,这罐头和烟也是他家让我带来的,还说等会让我再去提一篮子鸡蛋,一坛子油,给您炒个鸡蛋下酒,让您多喝点,要不是怕您不放心,都想让他儿媳妇炒完再让我端来,门口还一箱橘子汁,刘守本的孙女跟我一块抱来的,说给桃子和孩子们解解渴,放门口就跑了。”
“胆子挺大嘛,还敢让他孙女来,不怕我扣下?”谢虎山被对方语气逗笑了。
老姜开口说道:“领导,老刘家剩下几个被您吓破胆的男的都按您吩咐,挨家挨户磕头去了,甭管受没受过欺负,只要是人家就去磕头,宁可都磕一遍,也绝不漏过一户,家里就一群女的哭天抹泪呢。”
“不用喊领导,我不是啥领导,伱跟我叔关系这么好,又是邻居,别见外,喊三哥就行。”谢虎山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邻居说道。
“咳咳!”桃子气得在旁边咳了一声。
谢虎山哈哈一笑:“我和姜叔闹着玩的,你去拿点下水给姜叔家送过去,再拿两瓶酒留着他过年请客,让姜叔坐下陪我叔一起喝点儿。”
他一开口,桃子就下地去了堂屋忙活,李巧枝也走出去按照谢虎山的吩咐去预备下水和酒,准备给邻居送去。
老姜看看金满仓,又看看谢虎山,最后把棉袄一脱,炕上一坐:
“领……那啥,三哥让我喝点儿,我就喝点儿!”
孩子们吃着饺子,谢虎山把罐头打开,白酒开了三瓶,家里没有酒碗,就和金满仓,老姜三人一人一瓶对瓶喝,谢虎山夹了口鱼肉送进嘴里:“姜叔怎么称呼?”
“三哥,我叫姜大通。”老姜用手抹了一下嘴,哈着酒气说道。
谢虎山给金满仓和老姜各夹了一条鱼,笑着说道:
“别拘束,喝酒碰杯都不敢看我,哪有跟我一个晚辈碰杯,你和我叔把酒瓶压那么低的道理。”
“呃……呵呵呵呵……有点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老姜笑容尴尬的说道。
他哪敢喝酒碰杯的时候把酒瓶举高点儿,要不是炕就这么高,他都准备蹭着地和这个爹碰杯,恐怕对方挑礼!
主要是这个活爹喜怒无常,他中午那会儿瞧见了,上一秒还笑呵呵呢,突然就拽出军刺差点给人劁了,吓得人哐哐磕头,这自己要是不注意,碰杯把酒瓶举高了,惹这个爹不满意可咋整。
“刘长禄抓起来,生产大队和生产二队肯定要选新队长,这是生产队内部选举,按说吧,轮不着我一个外来姑爷发表意见,尤其这姑爷还没结婚呢。”谢虎山给二桃儿,三胖和彪子夹着鱼肉,嘴里慢条斯理的说道。
姜大通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刚才为啥脑子一热上炕了!咋就觉得有资格跟这个爹同桌喝酒了?
这分明是暗示自己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