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口袋里面装了十几个剥开了顶端玉米皮子,露出些玉米粒的玉米棒子,两袋加一起都没有四十个,都是嫩的还能出浆的玉米,看样子掰之前还确认了一下玉米鲜嫩度,毕竟成熟玉米烤着吃不如嫩玉米好吃,与真正做贼的人也刚好相反。
惯偷反而会掰成熟干透的玉米,回去不用烘干直接就能连夜磨成玉米面毁尸灭迹。
“牲口和大车在哪?”对方既然说是走远路跟车送石头,自然要问清楚车在哪。
男人说了个地方,谢虎山让民兵把人都暂时带去窝棚下看着,自己带着韩红兵按照对方说的赶过去,果然一辆大车,一头骡子在对方说的位置露宿,车把式穿着破大衣正靠在车上打盹。
对车把式问了几句,车把式的回答和被抓的男人说的差不多,崖口大队的人,去市里送石料,去的时候车坏了,回程赶上了天黑,没钱住大车店,趁着气温还没那么凉,几个人想在野外忍一宿,从中午到半夜,一直没吃东西,这才动了掰些玉米烤着吃的心思。
“咋整,就偷了不到四十穗的玉米棒子,还没得手,送不送大队部?”回去的路上,韩红兵对谢虎山问道。
偷的玉米数量不多,且还没得手,那这事的性质也就可大可小。
“咱窝棚还有几个剩窝头?”谢虎山对韩红兵问道。
民兵值夜没什么补贴,但因为都是能吃的大小伙子,半夜不睡觉容易饿,所以大队给这些值班的年轻民兵按窝棚发些窝头,也就一个窝棚十二个窝头,分到手一人三个。
其实不发也没问题,毕竟没人规定一定要给好处,主要是大队清楚这些半大小子的胃口,如果半夜不给吃的,这些小王八蛋饿了之后自己会动手掰玉米烤着吃,算起来还不如给他们每人几个杂合面窝头,免得他们糟蹋还未开收的玉米。
韩红兵回忆了一下:“你吃一个,我吃一个,杨领导没吃,大喜自己就干了五个,应该还剩五个。”
“都给他们拿着吧,五个大老爷们,才掰不到四十个棒子,说偷也算不上,崖口那地方,听咱队车把式说确实没啥正经庄稼,离小老道他俩师兄的庙都没多远了,全是山地。”谢虎山叹口气,摸着脸上被玉米叶割出来的口子:
“可惜我这脸,被划的一道一道。”
回到窝棚,把四个偷玉米的人解开,窝棚剩下的五个窝头装在对方的干粮口袋里,最后又拣了十个玉米棒子也塞了进去,谢虎山把口袋递给对方:
“走吧,一人一个窝头一根玉米,够你们垫垫肚子了,多了没有,剩下五根给家里人尝个鲜。”
被谢虎山踹翻的中年男人接过干粮口袋,可能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扣人,反而放了自己四个,他看看这些民兵,最后抖着嘴角鞠了个躬:
“谢谢,谢谢民兵同志,我叫金满仓,能问问同志你叫啥不,下次我们再路过,肯定给你们带点崖口特产的山地白薯和果子尝尝。”
“白薯就不用让我尝了,那玩意我都吃吐了,听见这词都冒酸水,以后来中坪附近再没地方睡,就跟人打听虎三儿,让他们带伱找我,炕我找不着,但肯定能给你们找个打地铺睡觉的地儿,走吧。”谢虎山摆摆手,示意几个人离开。
叫金满仓的男人念叨了几句虎三儿,又说了不少感激的话,这才和三个同乡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