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答应一声,走了进去。
屋内,陈春香已经手脚麻利的支上了炕桌,和奶奶挨着坐下,帮奶奶盛了一碗粥,大爷谢启茂盘腿坐在炕上,正朝两个大小模样不一的酒盅里倒酒,这两个酒盅都是他带来的,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六爷的。
这还是他家条件好,不然农村人家喝酒少有专门的家伙什,一般都是用一个碗装着,喝酒的人轮到谁喝,谁端起来喝一口。
热菜是大妈中午从玻璃厂食堂自费带回来的两样菜,一荤一素,素的是辣椒炒豆片,荤的是大蒜豆腐烩猪血,还有就是自家大酱配一小把嫩葱,两根黄瓜当作凉菜。
“工人待遇是真好,公社玻璃厂我听说都快黄了,还能供得起一荤一素的炒菜。”谢虎山看到两道菜,笑着说道,农民家庭,吃菜大多都是炖或者煮,很少用炒,太费油。
陈春香在旁边给奶奶加了块豆腐,嘴里说道:
“不如原来伙食好了,原来荤菜是正经的一等肉,现在三等肉都少,竟拿骨头,猪血,下水啥的糊弄事儿,马大脑袋还老嫌弃人家食品公司看不起他,不给他送好肉,那他老给人打条,食品公司也不是傻子,收不到钱凭啥给你送一等肉?”
“虎三儿啊,你是好孩子,大爷不咋会说话,但知道你孝顺,咱爷俩喝一个!”谢启茂呵呵笑着举起酒盅,对谢虎山说道。
谢虎山双手端起酒盅和对方碰了一下,随后抿了一口放下,笑着说道:“大爷,我正想对公社兽医站反应个问题,找你这个站长好使不?”
“啥事啊,要是牲口得病,连我都不好使,那咱县所有兽医站肯定都没人能治。”谢启茂哈了一口酒气说道。
这句话绝对不是他吹牛,而是全县兽医系统公认谢启茂是经验最丰富的兽医,毋庸置疑的全县第一。
大爷谢启茂,中坪公社兽医站站长,早在五三年的时候,就当了中坪兽医站第一任副站长,站长高升后他就转正当了站长,一当二十年。
期间发扬风格,让了两次升迁的机会给两任他手下的副站长,让他们调回了县畜牧局工作,自己仍旧留在中坪公社。
除了因为他是中坪村的本地人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谢启茂一直认为,他一个臭泥腿子能摇身成为兽医站站长,月月拿工资,那都是国家走后门安排的,本身就已经占了大便宜,哪还能贪得无厌去想升官的事。
他是奶奶和六爷的长子,1926年生人,打小就受父亲影响,喜欢大牲口,八岁就被父亲送去给自己朋友,浭阳县兽疫防治所的兽医陈旺当学徒。
之后就一直和牲口打交道,1948年尧山解放,浭阳兽疫防治所被接收,他在防治所也还是个身份工资都没有的学徒,平时种地,偶尔师傅喊他外出去各村给牲口看病赚点辛苦钱。
他看上了师傅的闺女陈春香,但师傅嫌他木讷,看不上他,奶奶给他托媒相亲,他还不愿意,就一门心思想娶师傅的闺女陈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