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努力笑笑,随即用力抿抿嘴唇,最后抽了几下鼻子扭过头去,像是快要绷不住,不忍让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圈。
中年人没想到谢虎山的父亲死在了地震中,脸上那点儿不满早就随着谢虎山的描绘消失不见,反而劝慰的拍拍谢虎山肩膀:“行了,孩子,多难不都过去了嘛,都好好活着,让你爸在那边别惦记。”
“不说了,谢谢你啊,叔,我先办事去,这两天我可能还得来县城,到时候给您带点农村自家做的粉皮粉条尝尝,我走了!”谢虎山抹了一把脸,推起自行车,朝男人鞠了一躬,走出了养老院。
“客气啥啊,啥时候再路过,记得下来跟叔喝口水,说说话就行!”男人朝谢虎山挥挥手,目送着谢虎山蹬自行车消失在视线中,感慨的说道:
“到底是农村孩子,多实在,借个厕所都要下次特意带东西来道个谢。”
谢虎山拐过路口,确定男人看不见自己,这才放慢速度,嘴里念叨:“这家养老院厕所的粪量应该有两大车,值得来一趟,加上县医院八车,西关小学两车,畜牧局一车,一共有十三车。”
他其实刚才那些话,只有父亲在地震中去世,和他最后的伤心难过是真的,至于他说男人身上有股机器味的话,那是为了故意拉近关系,套近乎才说的,他根本不是因为机器味才猜出男人之前是在农机站开拖拉机的,是因为他在厕所转悠时,刚好遇到养老院里的老人也去上厕所,他偷偷跟老人打听了看门男人的来历。
浭阳县半个西城都已经被他快要转遍,大小机关单位,医院学校走一遍,目前了解的粪量大概估算能有十三车,而他断定韩红兵在城东那边得到的数据只能比自己少,不可能比自己多,因为城西有县医院这个大型造粪场所,毕竟县医院的流动人口多,粪量大。
也就是说加在一起可能也就二十车出头,还有将近十车没有着落,要是县城找不到,他想明天去离中坪村将近五十里的市里再转转,看看能不能刮出十车粪。
其实二十车纯粪,掺水后足够兑出三十车那种大粪池那种所谓一等粪,但对谢虎山而言,自家三十车大粪不花钱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不算本事,必须要做到不仅没花钱,反而能挣点钱,那在马老五面前才能显出自己的手段。
三十车纯粪,怎么也能兑出四十车,到时候留三十车自家用,另外十车卖给其他队再赚五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