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搜寻了一下脑海中原主的记忆,狐疑的摇摇头:“我怎么不记得他说他去过港岛,我就光记得他不服,跟我在那上蹿下跳,最后被我打了一顿。”
“废话,你多虎啊,打完人转身就走了,头都不回,我不得替你善后安抚一下,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再说,毕竟大家刻苦训练都是为了保卫祖国,怎么说也算是战友,所以你走了之后,我把他拉起来,请他抽了根烟,强忍着听他吹了阵牛,免得他心里不满,趁你落单打你闷棍。”韩红兵叼着烟卷狠嘬了几口,随后才继续说道:“那小子是咱们县白家营公社的,他说他去年拿着县进出口贸易公司和他们公社的介绍信押运过一批货,搭乘好像叫啥专车来着?反正是火车,路上走走停停将近二十天,最后把货送去了港岛和咱们这边交界的一个火车站,还说他卸车的那火车站附近全都是卖港岛那些洋玩意的,就是那边人说话口音太重,他听不太懂,我不知道真假,反正他是这么吹的。”
谢虎山皱眉想了片刻,又问道:“再想想,还说什么了?”
“我哪有心情仔细听他吹牛,那不就是客气几句怕他找你后账嘛!”韩红兵不耐烦的翻了下眼皮说道。
谢虎山竖起四根手指:“韩参谋长,北戴河,四根,只要你想起来,排里决定给你个人四根北戴河香烟,绝不骗人。”
“就算给我四盒,我也想不起什么来,跟那家伙又不熟,都是假客气,也就抽烟互相点个火儿的交情……”韩红兵听到谢虎山允诺好处,这才又努力回想起来,嘴里念叨到抽烟点火儿,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那小子当时点烟用的不是火柴,是个样式挺好看的煤油打火机,反正比咱们市里卖的星火牌煤油打火机好看,他说是从那火车站附近用押运补贴买的,看着好像是铜的,没舍得给我摸摸,他还说那玩意有个外国名儿,好像叫……好像叫鸡爆?
没错,那打火机叫鸡爆!”
另外两个同伴本来跟在后面讨论战争,此刻听到鸡爆这个词都忍不住凑趣开口:“这是啥破名啊,好家伙,叫这牌子的打火机,谁敢买回去揣裤兜里?那不等于给自己裤裆挂了个小型手榴弹吗?”
“也没准是人家厂长把缺点当牌子用,你忘了咱公社玻璃厂的产品还叫南安呢,哪个师傅都夸,是真他娘的难安装。”
”鸡爆……鸡爆……芝宝?zippo!”谢虎山嘴里念叨了几句,忽然浑身为之一振,1978年,一个直隶省的农村青年绝对不可能在本省买到zippo,甚至都不可能听过这个牌子,韩红兵刚才说的话,证明那个被自己打松两颗牙的家伙没有吹牛逼,他去过港岛,就算没踏上港岛,很可能也已经距离港岛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全县大比武排第二的民兵都去了港岛,那自己这个排第一的为什么没能参加?
“走吧,谢司令,去你家拿烟去?”韩红兵看到谢虎山有些发怔,故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
谢虎山回过神来,板起脸严肃怒斥对方道:“你绝对是跟我扯犊子呢,哪个打火机的牌子能取鸡爆这种破名?想骗我的烟抽,你好歹也取个听起来可信的名字,这样,鉴于韩红兵欺骗战友的恶劣行为,我以三队基干青年民兵排排长,基干青年生产突击队队长的身份,对电影放映期间本队的防偷防盗保卫工作重新做一下安排,我带他们两个继续巡逻,韩参谋长负责去麦场把公社放映员放在电影放映机上两盒烟悄悄协调过来一盒,协调过来后,我对你撒谎欺骗自己同志这件事既往不咎,仍然分你四根。”
“好家伙,又是我去偷?我自己偷回来的,我自己才能分四根?”韩红兵瞪大眼睛看向谢虎山,无语的问道。
谢虎山不满的辩驳道:“别老偷啊偷的,抽烟这种事,怎么能算偷呢?是协调!而且这是咱们为放映员同志的身体着想,希望他少抽烟,保重身体,多为人民服务几年,赶紧去!跑步!”
“上次让我顺特派员老冯的烟你也是这套词!”韩红兵最终认命一样转身朝麦场走去,边走边说道:“公社放映员走到哪放电影不是被人用烟供起来,哄着对方多放一部半部,唯独到咱们村,好家伙,给大伙放电影不说,还得留下点好处,咱们队让你负责放电影时的防盗保卫工作,可算是找对人了,真有小偷不开眼跑来,别说东西,路过咱队看一眼,都得让你逼着替咱队耪二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