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瞳孔一缩,头疼欲裂。
但她表露在外,却像是发呆一般直勾勾地望着大叔的背后,眼神偏执。
这是鬼斯,是我的搭档。
大叔后退几步,尴尬的笑了笑。
哦对,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外面兴起了一种名为训练家的职业,而我正巧就是一名...
少女无暇在意大叔开开合合的嘴唇在说些什么,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投在那只害羞的宝可梦身上。
忽然一个刹那间,被掩埋已久的记忆涌入脑海。
对了,鬼斯!
少女蹲下身捂住刺痛的头部,疼痛刺激的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眼睛不自觉的放大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想起来了!
镇长暗地里召集镇民开会探讨,想要在一晚夜袭宝可梦塔,一举摧毁幽灵系宝可梦的生存之地,彻底解决镇子内愈发弥漫严重的恐怖事件。
而她,恰巧在为镇长几人倒茶时听见了这一讯息。
当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必须告诉鬼斯,让鬼斯快跑!离开这个地方!
瓢泼的大雨倾洒在少女瘦弱的肩上,身后是听见茶具在地上碎裂从而追出的镇长几人的怒吼。
她急促着喘息着,整个肺部都像是火烧一般,眼前已被大雨模糊了视线。
不行,鬼斯!
少女踩过泥泞的路面,在森林中找寻着方向。
无论什么都好,一定要带鬼斯离开这里!
少女埋头苦冲着,却没发现耳畔镇长们的叫喊声愈发细小,眼前的道路也愈发陌生。
此刻的少女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执念在奔跑,名为鬼斯的执念。
下一刻,盘起的树根绊倒这位早已强弩之末的少女,在无尽的恐惧之中,她身体一轻,滞停在了空中。
少女眼角带泪,忽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错愕至极。
不!
“啊啊啊啊——!”
————
“所以我和小樱那天在森林中遇到的鬼魂就是...”
朔谷叶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与得知所有真相的神绮良交谈。
“应该不是吧...”神绮良挠挠脸颊,不确定道“虽说故事里有记载这一段,可是毕竟过去了几百年了,再大的执念都会被磨损完。”
“是她。”
朔谷叶转过头去,身着一身病号服手臂打着石膏的和泉悠被藤野樱搀扶着,从病房中走出。
“鬼魂,就是那位少女。”和泉悠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藤野樱问道。
“因为...”
和泉悠双瞳失焦一瞬,想起在宝可梦塔倒塌那刻,他在塔边望见的,从高塔内脱离而出的宝可梦时那外泄到堪称实质的情绪。
愧疚、不舍、释然...
虽然只有那么几秒钟,可和泉悠十分确信那只鬼斯当时,绝对是在思念着什么。
尽管它在下一刻便收敛了全部情绪,再次展露出它精明的一面,飘到自己面前来。
【啧啧啧。】鬼斯半眯着眼,望着少年肿胀的手臂道【那块飞来的碎木头就算你不挡,它也顶多是剐蹭一下那位小美女的脸。】
“你...会说话?”和泉悠一惊,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鬼斯却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飘高了一些,在高空中俯视着这片被少女所爱,就算在意识即将溃散时也要反复重复的话。
“救救他们...大家是无辜的。”少女眼神空洞,机械性重复着这几句话,“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他们不是故意伤害你们的...”
【是他们先违的约。】鬼斯淡淡地回复道,即使它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少女都无法给予任何的答复。
“救救他们...”
鬼斯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呆滞的少女。
无论是少女的生前还是死后,它都从少女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正如少女所说,大部分的紫苑镇镇民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被领导者用巧妙的话语误导将真相掩埋,将矛头指向同样无辜的它们罢了。
小主,
但鲜美的汤中哪怕只是混有一颗老鼠屎,它也会令人作呕,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只是...
鬼斯的眼前浮现出与少女在森林中经历的点点,想起她的温和的笑容与爽朗的笑声,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口。
【好。】
下一刻,少女呆滞的双眸渐渐浮现出滴滴水光,整个鬼魂也鲜活了过来。
她将泛起皱折的麻衣抚顺,像生前那样的习惯,坐在悬崖边,坐在鬼斯身旁,歪着脑袋,露出一抹微笑,望着夕阳落下。
他们静悄悄地望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就和他们之前所做的一样,凑在一起,听着少女讲述着自己所遇的琐事,直到夜幕降临。
除了谁也没有开口外。
“谢谢你,鬼斯。”
少女轻飘飘地说道。
鬼斯并没有回话,只是悄悄地转过身,望着少女再次变得呆滞无神的双眸,默默地流下几滴眼泪。
它知道,那个少女死了。
真正的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她的灵魂却依然留在这里受苦,被残渣的力量束缚,年复一年地守在这悬崖旁,温柔却又机械地制止每一位迷路至此的旅人。
但现在...
鬼斯很难解释当时自己对那身处暗影之中的少年堪称孤注一掷的疯狂举动,也许除了算计,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什么少女独有的,人性的情感在驱使着它,使得它在伊芙丽面对最后那一尊雕像时,冒着被察觉的风险开口提示。
这次与超古代宝可梦所残留下的残渣的战斗,是人类、鬼魂、与宝可梦三者的共同努力下所胜利的。
虽然鬼斯很不愿意承认。
不过...
【结束了,塔尔。】
鬼斯又一次来到了悬崖边,这次却没有熟悉的少女灵魂相伴。
它闭上双眼,等待着夕阳一点点落下,默默记着数。
321、320、319......3、2、1。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