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言者在这儿,”弗西斯塔卡说,眼睛盯着前方小行星带的空间,试图通过观察那些残骸的运动轨迹,辨析出是否存在仍在移动的一部分,“怀言者已死的一部分在这儿。”
哈索尔·玛特点头,认可了弗西斯塔卡的话,预先设置的灵能法术在他手中的卷轴中微微发亮,这是当年为了应对马格努斯的每周期灵能总量限制令而做的小把戏——将一些平时不需要的力量提前刻印在保存仪器中,再在必要时释放。
马格努斯无奈地允许了他们运用自己开发的技巧,并和他们一同研习了如何增强这种卷轴的稳定性。
“这是一场交战,”他说,感知着空气中漂浮的以太,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遥远,“一场……”
他停顿了,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怀疑。
“一场内战。”阿里曼说,他的声音干涩,“一场怀言者之内的内战……就在,在他们进入泰拉附近之前,一些最后的争吵……”
他闭上眼睛,重新整理他的语言,“出于某种未知的矛盾,怀言者内部在泰拉附近进行了一次教派咒诅与除籍。可以想象,在这一过程完成后,洛嘉·奥瑞利安带领着剩下的怀言者继续进入了泰拉的范围之内……我想就是如此。”
弗西斯塔卡呼出一口气,“令人惊讶。”他摇摇头。
“所以,”不远处,安库埃南守在门口,带着他的记录本,“我们要继续去往泰拉吗?我不知道,我突然——我认为回去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帝皇竟然允许怀言者在他的眼前战斗……”
“恕我直言,要么帝皇对怀言者的看法产生了一些转变……”
“人类之主将收回他在尼凯亚会议上对洛嘉·奥瑞利安的裁断吗?不,我无法如此想象。”
“听我说,要么事实如此,要么帝皇的视线已不再看得见近在咫尺的纷争。这意味着——也许,我不知道,但我担忧泰拉的声音已经变为怀言者的言语……”
“那么我们去哪儿呢?”阿里曼问,饱含着某种不安的猜测,以及舌尖悸动的苦涩。
“在这片黑暗中,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呢?”他继续说,无数个想法在他的头脑中翻腾,无数种担忧和沮丧交错成混乱的风雨。
泰拉的情况绝不乐观,他几乎可以下达定论。而假如这与帝皇有关,这就绝不再是一名星际战士能够解决的问题……连马格努斯都一去不返。
“除了泰拉,除了王座世界,我们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路标。而倘若王座世界已经与往日不同,毕竟我们的父亲很可能便是因为那未知的变故而埋骨于此……”
他的后半段话消失在星语的潮汐中,话语的洪流像雕刻而出的黑暗浪涛,轰然涌向千尘之阳们的心智。那洪亮的嗓音纵然并不严酷,但足够强横,安库埃南低声尖叫,捂住双耳,手中的记录本掉在地上。
那声音平和而宁静,其中甚至带着某种骄矜的高贵。
+泰拉欢迎你们的到来,千尘之阳们,+声音微笑着说,+若你们愿意重新顺从于光明,你们父亲的过错将不会延续在你们的身上。感念神皇慈悲吧,阿扎克·阿里曼。+
过错?他在说什么?他在胡言什么污蔑的谴责?
洛嘉·奥瑞利安。
阿里曼抓住他身旁的舷窗鎏金花格,他的头脑在星语本身的冲撞下无声嘶吼,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怀真言者确实想给他们一个初来乍到的冲击,令他们的意志在惊骇中摇晃不定——他如今愈发确认这一点,但他那故作姿态的尝试所能达到的效果也仅限于这一次平淡的小小折磨了。
如果他仍在低看马格努斯最骄傲的学生们。
他的手指颤抖着,扣住窗格的边线,就像抓住了眼前这条分隔万丈光芒号与王座世界的黑暗鸿沟。他偏过头,看了他的兄弟们一眼。亮羽向他用力点头,猎鹰紧随其后。
在他的兄弟们的眼睛里,阿里曼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个剪影般立在窗边的倒影。
罕有的命令的意味在阿扎克·阿里曼苍蓝如宝钻的双眼之中升起。他的语气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