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三个故事

“火蜥蜴与钢铁之手打成了平手,”法比乌斯说,他手下工作不停,此时正专注地将一根注射器的针头,注入到他用电子放大镜放大的一团血肉组织之中,观察着这些组织发生的变化。

起初,细胞的活性迅速得到增强,它们健康地增殖,繁育成一片值得惊叹的细胞群,布满了整个培养皿。

然而,仅仅在数秒之后,基因链条中的某一个点开始发生断裂,基质被抽空,变得干涸,就像失去了水的小溪或者常年处于旱季的井,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枯萎现象。

赫克萨凯瑞斯为此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嘲笑,法比乌斯·拜尔没有在意,至少他没有表现出他的在意。

“而你的夜鬼王庭却输给了钢铁勇士。”药剂师继续说,“钢铁勇士甚至不是一支擅长于近身作战的军队,我很难想象你们怎么会输,尤其是你们才刚刚得到基因之父的教导的情况下。”

“成功或者失败,都是有些生命所笃信的命运丝线的一部分。”赫克萨凯瑞斯回答,一只黝黑的手探出了他的红色斗篷,拿走了法比乌斯的废弃培养皿。

“你在研究什么?或者说……”老血伶人敏锐地停顿了。丰富的学识告诉他,法比乌斯正在试图创造一些不可能的事物。“你在创造什么?”

在数百代灵族孜孜不倦的尝试中,灵族,不,如今的黑暗灵族,才终于明白该如何将活性赋予一团死去的物质。即使他现在正为人类的军队服务,他也不能背离自己的基本学识,勉强地捏着鼻子,去夸奖人类拥有在短时间内凭空缔造新生命的潜力。

“胚胎,”法比乌斯说,背部直接与神经系统相连接的伺服机械手臂张开,为他粉碎那一根废弃的注射器。“但我还欠缺一些东西。”

“什么?”赫克萨凯瑞斯问。

药剂师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灵魂。”他嗓音沙哑地说出了这个词。

“灵魂?”赫克萨凯瑞斯根本抑制不住他自己的笑容,他干枯而扭曲的面部因为此时此刻的微笑而变得更加可怖,“该死,”他咒骂道,“你们在使用一个多么肤浅的词,来概括生命的原初火苗在心智之内熊熊燃烧的盛景,来概括让一团血肉真正诞生在他所憎恨的世界之中,支撑他发出第一声哇哇啼哭的复杂力量!”

法比乌斯回以并不收敛的冷笑,在某一种程度上,他从这名夜鬼王庭的独特成员身上,同时感受到一种对基因原体的极度的敬重,以及对凡人的微妙鄙夷。客观而言,这在阿斯塔特战士中似乎并非個例。

“有一个问题,”法比乌斯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提醒了我。你真的是一名阿斯塔特吗?基因之父真的给了伱第二次新生吗?”

“毋庸置疑。”赫克萨凯瑞斯说,“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那么,康拉德·科兹为什么不去创造更多的夜鬼王庭战士呢?抑或是,你扭曲的形象,是他能创造唯一的作品?”

赫克萨凯瑞斯把法比乌斯的培养皿重新推回到他眼前,随后,他黝黑的手重新缩回他的红色长袍之内。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法比乌斯。”老血伶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挑衅就动怒,否则,他在科摩罗的大半时间都得在复活的痛苦黑水晶棺中度过。“当然,我指的是创造更多的夜鬼王庭。我会去问一问我的主人,你觉得呢?”

“那么你可否顺便帮我问一问,我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被允许加入你真正的课题之中。”

“你指的是……”赫克萨凯瑞斯说,“哪一个?”

“任何一个。”法比乌斯眯起眼睛。“比如你的炼金药剂。”

老血伶人低沉地笑了。“你应该早些问我的。那样我早就可以告诉你,你一开始就能加入到这一课题。是什么让你不敢询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