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迈,已经失去对事情的准确判断能力。比如说前两天李依月的及笄礼,我已经提前下达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出门,但母亲还是执意带明枝前去。”
谢凛冷淡却坚定,还带着浅浅嘲弄。
“结果母亲害得明枝被指证为杀人凶手,更是害得谢氏一族全部入狱。母亲当去家庙里修身养性,检讨自己。不能因为母亲年长,就做个泼皮无赖,会给子孙后辈树立坏形象,他们从此跟着母亲学坏。”
老夫人被气得差点厥过去。
她怒拍桌子站起来:“逆子,你如此不孝,我可以去官府告你,让你坐牢,无法为官!囚禁母亲,你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望山。”谢凛把人喊进来:“派人送母亲去家庙里住一段时日,等什么时候母亲回忆起,我到底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再把母亲接回来。”
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在威胁我?到死你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孽子!我真后悔当时没把你掐死!”
谢凛的眼底漫出寒意,而在寒意之下,是谁人也无法察觉到的伤痛。
他启唇:“望山,再让母亲好好回忆,究竟是谢贵人还是皇后,要她日日在我的汤药中下毒的。”
望山应是,对老夫人做“请”的手势:“老夫人,您请吧,若是叫底下的人来请您,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谢凛,你休想将我囚禁在家庙里!你也休想以此威胁我!我是你母亲,你若是强行送我过去,我便将你所作所为宣告天下,到时候所有人都知你是个不孝子,你不仅会丢官,还会失去性命!!”
谢凛也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母亲,我是谢家家主,如今谢府上下都听从我的。望山,送老夫人去,在母亲想到我要的答案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她。”
老夫人大喊大叫,形象全无,最终还是望山将她打晕过去,请了粗使婆子来,将老夫人抬走,连夜送往家庙,还安排人手看着她。
大雨如注,谢凛对着浓郁的夜色站立许久。
待到望山安排妥当回来,他吩咐望山:“去沏一壶茶来。”
“……三爷,吕大夫说了,您的身子不适宜饮茶。”
“听闻皋卢茶味道苦涩,但清热消暑、明目益智,你沏一壶来。”
谢凛撑了伞去书房,望山见劝不动他,只好去给他沏一壶皋卢茶。
谢凛一人坐在书房的窗边,平日里喜欢下的棋安静地摆在一旁,喜欢看的书也都没动,就只是安静地坐着。
望山把茶水放在他面前,又给他倒满一杯子,谢凛执起茶杯送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完一杯,又一杯。
雨还在下,谢凛说:“这茶,并不太苦。”
望山:“……”
三爷您苦至心底,什么茶能比您心底的苦,更苦呢?
雨下一整晚。